李晴兒立即奔至營帳口。「我絕不留下來。」
「倘若妳的心意和嘴巴一樣硬的話,或許我會相信妳是真心要走。」他朗聲大笑。
李晴兒面色一變,立即奔了出去。
該死的男人!
一路上,她氣呼呼地奔回自己的營帳,但奇怪的是,在她的心中除了生氣之外,竟還有一種奇異的滿足感,甜甜的,悄悄在她心口漫了開來……
***
隔兩日,英拓出外狩獵,李晴兒趁他不在,悄悄地來到他的營帳之中。
打開一隻木盒,她發現了她要尋找的東西──地圖!
攤開羊皮所繪的地圖仔細的研究。若想離開此地,最終仍須靠自己,這是她上過一次當之後學來的教訓。
瞧了很久,她對目前所在的位置已有了概念,並發現回中原也許不如想像中的困難。
時間一滴滴流逝……正當她想收起羊皮巷時,她忽然瞥見木盒內尚有一封信。
忍不住好奇,她將信紙打開──
這一看之下,整個人如遭雷擊!
原來徐將軍私通蒙古,是個叛國賊,而更可怕的是,霽哥竟是被他用計所害。
天!莫非……霽哥當真不在人世?信在英拓房中,會不會……他真的是謀害霽哥的幕後主謀者?
種種疑懼在她心中盤旋,令她不知該相信什麼。
「妳在幹什麼?」
李晴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原來是桑瑪。「我到哪裡,做了什麼,妳都無權過問,是吧!」她從容不迫地答。「反倒是妳,不該在這兒出現的,不是嗎?」
桑瑪聳聳肩,逕自來到她面前,一雙眼睛朝桌上的地圖溜了下。
「在研究地圖?」桑瑪眼中有一抹狡詐。
「隨便看看罷了。」這個蒙古女孩猜得到她的目的嗎?
「這裡離中原挺遠的,不是嗎?」桑瑪笑了笑。
李晴兒心頭一驚,不動聲色道:「妳在暗示什麼?」
「沒什麼。」語罷,她一溜煙地奔出英拓的營帳。
李晴兒在她走後,又看了看地圖,小心地記下每一處地方,然後迅速將信封與羊皮卷放回木盒中。
數日之後,李晴兒見夜色昏暗,因此將早已收拾妥當的行囊與食袋取出,準備趁夜離開,逃回中原。
她發誓要向皇上揭開徐將軍叛國的罪行,為夫君報仇。
悄悄地,她照著自己早已計劃好的路線,一路順利出營。
一路上全無阻礙,就連守夜之人也不見蹤影,李晴兒雖覺奇怪,但並未深究其因,一心只想離此地愈遠愈好。
未料,在她離營不久,原本黑暗的四周突然大放光明。
「將她拿下!」一道冷峻的嗓音直逼而來。
李晴兒當下教兩名士兵拿下。
循聲望去,見到下令者為英拓的手下,在他身後不遠,英拓面無表情,而桑瑪站在他身邊,以勝利的眸光注視著她。
李晴兒在剎那間已有所悟──定是桑瑪告的密!
她真後悔先前沒有防範,這才輕易犯下錯誤。
「將她帶回營!」英拓沉聲道。
李晴兒根本來不及抗議,便教人押回營。
回營之後,她立即被關入營地東邊的一座石牢。
「叫英拓過來,我要見他。」她憤怒地對著看守的士兵吼道,並且用力的搖動著木柵門。
然而,士兵只是同情地瞥她一眼,根本不予理會。
每一天都有人送吃食過來,但李晴兒卻遲遲不見英拓前來。
剛開始,她很生氣,感覺自己似乎像一隻牲畜。但三日過後,她的憤怒漸漸被一種更深的失望所取代,英拓始終沒有來見她!
也許,在她逃離的同時,就該知道會有這種結果吧!他是該生她的氣,畢竟在此之前,她曾答應過他不再逃走,卻依然食言。
倚著柵欄,她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月色下,一個高大的身影悄悄地靠了過來,遣退士兵,英拓隔著柵門瞧著李晴兒平靜如孩子般的嬌顏。
儘管不願驚醒她,他還是忍不住蹲下身,伸手輕撫她水一般的臉頰。他是如此愛著她,他絕望地凝視著沉睡的美顏。
彷彿受到感應,李晴兒輕輕眨眨眼,睜開了眼眸。
兩人無言地凝視著彼此……
「放我走。」她打破沉默。
「妳曾答應過我永不再逃走,記得嗎?」
「我不該這麼答應你。」
英拓濃眉緊蹙,憂傷的眼神表露無遺。「只因為我是一個蒙古人就抹煞我的一切?離開我,妳當真一點留戀也沒有?」
不!不是這樣的!
正因為眷戀一日深過一日,這才迫得她不得不走。
她太害怕自己對他那種愈來愈無法自拔的依戀!
然而,此刻她卻分不清他究竟是誰,或者,自己愛的是什麼人。
深吸了口氣,李晴兒將心底複雜的情愫壓了下去。「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我仍是妳的妻子,不是嗎?」
「為了妳好,我不得不如此。」
她不明白。
「放我出來。」她要求。
「暫時不行,妳仍需待在此處。」
「為什麼?」
「在蒙古,妻子逃離丈夫是不被允許的,尤其在他們眼中,妳又是一名中原人,沒有立即將妳處死,已經相當引人議論與不平了。」他據實以告。
「你會將我處以死刑嗎?」她直勾勾地望入他的眼。
「妳該知道答案。」深邃的眼眸在黑夜中閃著深情的光采。他永遠不會傷害她!
李晴兒半垂下臉。「我不知道。」她害怕面對她無法承受的感情。
他伸過手,隔著柵門以手指輕輕勾起她的臉。「不論在何種情況下,我都不會讓妳有性命之憂。」
「即使必須把我當成人犯一樣關在此處?」
「對不起!為了妳的安全,我只能如此。」他何嘗不心疼,只是為了平息眾人的疑慮與不滿,他只有暫時如此罰她。
李晴兒卻不明白他的苦心。
她自幼性情便不輕易認輸。因此她決定不論如何,在她有生之年定要離開蒙古。
英拓見她眼神變幻,豈會不知她心意?
「妳若再一次逃走,恐怕連我也救不了妳!」這是他最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