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與劉嫂互望一眼。
既然主子都不計較了,那麼她們做下人的再怎麼做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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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姬沿著小石徑步上一座木橋,轉眼間便來到了曉春閣。
曉春閣位於府邸西邊,是座建在湖上的閣樓,此時適逢寒冬,湖上薄薄地結了一層冰,在陽光照射下,有種別具一格的美。
瑩姬心神微斂,敲了下門。
「進來。」—聲嬌媚的女音傳出。
瑩姬走進閣內,與女人打了個照面。
好個妖媚的女子!杏眼桃腮,莫怪他會喜歡。
這一刻她竟說不出心中的感受。
麗妲瞧見她,心底亦是一震。
她原本對自己的容貌極為自負,可是這個下人的容貌竟艷麗無雙,教她忍不住暗暗著惱,打心底厭惡她。
「怎麼這麼慢才送來,想餓死我是嗎?」麗妲嗓音雖嬌,神情卻是極為不善。
「對不起!」瑩姬將飯菜端至她桌前。
麗妲隨意地吃了口菜。
「哎喲,這麼鹹,是想鹹死我呀?」她吐了出來。
接著她又夾了塊燒肉放入嘴裡。
「這……這是什麼?無鹹無味,難吃死了!」她索性借題發揮,一手掃落飯菜。
「什麼事這麼生氣?」黑閻邪由門外走了進來。
「爺——」麗妲立即投入他懷裡,嬌聲斥道:「都是這個該死的下人,煮的菜簡直難以入口,分明是欺負人嘛!」她一副委屈狀。
「下人?難道她沒告訴你她是什麼身份?」他似笑非笑的,眼底有一絲淡淡的嘲諷。
麗妲有些遲疑,又打量了瑩姬一眼。
除卻長相不說,她身上穿的雖談不上華美,卻也是上好的料子,這一點她絕不會看走眼。
瑩姬抿了抿唇,輕聲道:「如果沒事,我先走一步。」她感覺十分困窘。
「不許走!」黑閻邪冷聲說道。
瑩姬默默地垂下頭,不再言語。
「爺,她到底是誰呀?怎麼如此目中無人。」麗妲惡意地問。
「她?她是我的夫人,瑩姬郡主。」回答的同時,他眸光直凝在瑩姬身上,神情是失溫的殘酷。
麗妲暗暗一驚,卻不動聲色地笑道:「爺真愛說笑。」
「我這個人從來不說笑,你告訴她吧!」輕淺的語氣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
瑩姬抬起頭,視線落在他臉上,明眸深處是深刻的哀傷,卻沒有流下淚,她記得他不愛哭哭啼啼的女人。
「我是他的妻子。」她輕輕地道,將刻骨的哀傷藏在心底。
既然可以容忍他三妻四妾,為何心底是這樣的酸楚?
她沒有資格獨佔他的,她應該明白這點,不是嗎?
「想不到國師夫人竟要做下人的工作!」麗妲輕蔑地瞥了瑩姬一眼。
「怕了嗎?我瞧你還是當個侍寢就好吧!」他撇嘴邪氣一笑。
「只要爺高興,麗妲做什麼可以。」她整個人柔若無骨地貼靠在黑閻邪身上。
瑩姬默默地立於一旁,低垂著頭。
她知道他這是在折磨她!
直到這一刻她總算真正明白,愛上一個永遠恨自己的人,是一件何等痛苦的事。
「把地上收拾乾淨。」黑閻邪冷冷地撂下話後,抱起麗妲走入寢房。
瑩姬望著兩人離去的親密姿態,只能拾起一地的殘破,麻木地走向廊外——房內男人的調情聲清楚地傳至瑩姬耳裡,她忍不住強抑的哀傷,終於流下珠淚。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一個失神,踩上濕滑的水漬,竟滑下木欄,掉入湖中。
「郡主——」巧兒目睹這一切,忍不住尖叫起來,她見小姐許久未返,這才前來查看,想不到卻見到這駭人的—幕。
黑閻邪早在瑩姬落水的那一刻便察覺有異而起身。
「爺,您去哪兒?」麗妲喊道,拉住他不放。
「滾開!」他無情地推開她,頭也不回地直往外而去。
「爺,郡主她掉到湖裡去了。」巧兒哭道。
黑閻邪想也不想便躍入湖中——
湖水冰寒刺骨,莫說他內力不弱,就算是尋常漢子也要抵受不住,何況是她!
他的心底第一次有了心慌,不該有的心慌!
驀地,他在糾結的水草間發現她的身影,他精神一振,奮力將她拉起。
湖邊早守了一群奴僕,兩人一上岸,便裹上厚毯。
黑閻邪二話不說,立即施展內力為她運氣。
時間慢慢過去,所有人皆屏息以待。
半個時辰之後,瑩姬才緩緩地睜開眼。
「我……」
「郡主,你嚇死巧兒了。」巧兒一把上前抱住她。
瑩姬渾身發顫,忍不住又暈了過去。
黑閻邪拉開巧兒,一把橫抱起瑩姬,「人還沒死,哭個什麼勁兒!劉財,還不快去請大夫!」
劉財吸了吸鼻子,立即退了開去。
夫人能得救真是大幸!他忍不住抹抹眼角,疾步前行。
「駙馬爺,郡主她……」巧兒遲疑地跟上前。
「有我在,死不了!」他冷冷地回道,拋下眾人離去。
望著懷中蒼白的小臉,他的心比方才在湖裡時還亂。
為什麼他會心慌?為什麼?他的俊顏泛起眾人見不到的懊惱。
回房的一路上,他始終這麼問自己,卻未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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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姬在驚悸的叫聲中醒來。
「郡主——」巧兒見她醒來,欣喜地喚了聲。
「巧兒,我……我怎麼會在這裡?」她怔怔地問,流了一身冷汗。
她記得自己掉進湖中,那感覺像千萬根針孔在身上,在一瞬間痛苦難當,以為自己就要死在冷絕的湖底。
「是駙馬爺跳進湖裡救了郡主。」巧兒想不到一向冷酷無情的駙馬爺竟會毫不考慮地跳進湖中救郡主,當時的情景實在教人心驚。
「他救了我?」這句話是疑問,卻又帶著一絲微不可見的歡喜,只有她心底才明白的歡喜。
他救她?在那樣冷的湖底……是不是他心底,總算有—絲絲對她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