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翟少!快起來,別淨躺著像個死人一樣。」馬太保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 著他。
翟羽雄雙目直盯著天花板,連眨也沒眨一下。
「喂!你快起來,我知道你行的,快一點,我做了個禮物要送你。」語罷,他命僕 從推著一部小車子進來。
嚴格說起來,那不是車子,而是一部木造的輪椅,是馬太保挖空心思設計,再請木 匠所製。
翟羽雄索性把眼合上,並且不悅地擰起眉心。「你很吵,少來煩我!」
哇咧——真是好心被狗咬,他難得誠心誠意的想對一個人好,這傢伙居然還擺臭臉 給他看。
非得給這要死不活的「翟大少」一點厲害嘗嘗才行,否則他這個武林盟主的臉要往 哪兒擱呀?
緊接著,馬太保把手一伸,將翟羽雄由床榻上揪了起來。
狂傲如翟羽雄豈肯任人擺佈,當下他使了一式小擒拿手欲掙脫馬太保,剎那間,馬 太保借力使力,巧妙地順勢鬆手,卻又不致於令翟羽雄難堪。
「好功夫!」馬太保笑嘻嘻地豎起大拇指。
「閣下才是深藏不露。」翟羽雄是練家子,自然明白方纔那一下是對方有意相讓。
兩人對視了會兒,翟羽雄的眸光終於發現了馬太保身後的怪車。
很快的,他明白了它的用途。
「我絕不會接受那玩意兒!」
「接不接受都無所謂不過這『輪椅』是目前唯一可以幫你自行走動的良伴,不接受 就太可惜了。」
「我死也不坐上那玩意兒!」
這個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固執。
「隨便你!」馬太保朝他吼道。這個傢伙真把他給惹火了,真是狗咬呂洞賓!「你 想繼續躺在床上等死是你家的事。」
「別以為你救過我,我就必須感激涕零,我翟羽雄不是那種人。」
「很好,那麼請你現在立刻滾出我的房子,因為我馬太保也不是那種等著向人討賞 的人。請!」他朝房門攤開手。
翟羽雄狠一咬牙,以手臂撐起身子,試圖離開床榻,然而無法移動分毫的雙腿令他 無法平衡地撲倒在地。
「看吧!你哪兒都去不了,認清事實吧!老兄,別再放狠話了,因為根本沒有人會 在乎一個廢人。」
翟羽雄忽地狂吼一聲,用盡氣力開始以雙手撐起上半身,一寸寸地朝房門口爬去。
馬太保一見自己的計策奏效,心中總算稍稍放下心:此人總算還有救,並非麻木無 感的石頭。
「爺,人已經到了,現下正在大堂裡候著。」
「要他們等一下。」
「是!」僕役立即奔了開去。
「翟少。」馬太保站在他身前,隨後蹲下身望住他。「現在,翟府的總管已經在我 府中的大堂,準備接你回家了。」
「你怎知我是——」
「嘖嘖,翟少,京城裡沒有我查不出來的人、事,更遑論鼎鼎大名的翟府當家。」
「哼、多事!」翟羽雄咬牙道,雙眸狠狠地瞪住馬太保。
「既然嫌我多事,那麼你就這麼自己爬出去見翟府的下人們吧!我相信他們一定會 樂在心底的。」像這種心高氣傲的大少爺對下人一定很壞。
「你跟我有仇是嗎?」他怒瞪起眼。
馬太保挑起眉,徐徐地開口:「錯!只有恩,沒有仇,翟少。」他再度提醒他,自 己對他有恩的事實。
事實上,他要的並非金錢的回報,行走江湖最要緊的是義氣,他樂得翟家欠他一個 人情。
要知道,當個武林盟主就像黑社會老大一樣,想解決紛爭靠武力固然重要,但可以 不動一兵一卒則更佳。
所以囉!人脈關係對他而言相當重要,翟家的這份人情,他會留待需要的一日才討 回。
翟羽雄沉默不語。
「這樣吧,如果你向我說聲對不起。我就扶你坐上輪椅,還可以推著你風光地到大 堂見你們翟府的人......」
「辦不到!」翟羽雄恨恨地回答。
「那麼,就請你像條狗一樣地爬出去見人吧!我先走一步了。」說完,馬太保作勢 跨出房門外。
「喂,你真的不留我?」馬太保回頭。
「哼!」
馬太保搖搖頭,苦笑地退回房內。「真是服了你,臭石頭。」他乾脆好人做到底。
下一刻,馬太保一把將翟羽雄拉起,讓他穩穩地坐在木製輪椅上。
「你放開我!」翟羽雄吼道。
「我不是聾子,用不著對我吼,臭石頭!」馬太保吼了回去。
兩人對峙半晌——「別把自己逼到死角,翟少!」馬太保率先開口。
掙扎了會兒,翟羽雄才輕輕開口:「麻煩你推我出去吧!」他盯住馬太保。
「這是我的榮幸,翟少。」人敬他一尺,他還敬人一丈,他馬太保不是落井下石之 徒。
當兩人出現在大堂的時候,所有人都怔住了。
劉二首先回過神來,很快地迎了過去。「大少爺,小的來接您回府了!」
翟羽雄沒有任何反應,目光逕自落在劉二身後。
馬太保示意劉二接手推輪椅,然後在他耳畔低聲囑咐著。
「多謝馬爺照顧我家少爺,這是咱們老夫人的一點心意,請笑納。」劉二遞上一盤 金元寶。
「元寶你拿回去,就告訴老夫人,錢我不要,只要她記得這個人情就好。」
「是,馬爺。」語畢,劉二領著一行人離開天馬鏢局。
事實上,天馬鏢局離翟府不算太遠,一個在京城西南,另一個則在東邊,乘坐馬車 很快就到了翟府。
馬車直接開進了翟府大門左側的馬車出入口,隨即合上門扉——「大少爺,到了。 」劉二打開車門,恭敬地開口。
「你是瞎了眼,還是想刁難我?難道你不知道一個廢人無法自行下車嗎?」暴怒的 語調下淨是刻薄的譏諷。
劉二一怔,接著喚來一名身形高壯的男僕。
「阿坤,快背大少爺到大廳見老夫人。」
「不准去!」翟羽雄喝道:「背我回房,我誰也不想見!」
老天爺!這會兒大少爺不但病了,而且、而且還變回從前的性情——不!比以前更 加狂霸易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