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雙眼,覺得好疲倦,疲倦到想就此睡去,不再醒來。她離開他的懷抱,輕輕掙脫他的鉗制。「你從來沒有,是不是?」
呆愣的他,看著那雙可以看穿他靈魂的黑色眼眸,無言以對。
「所以我也不會在乎你要娶誰,那都與我無關。」平靜、冷漠,帶著倦怠和疲累,她默默瞅著他蒼白的臉。
「你愛我嗎?」在她轉身的時候,她聽見鍾韶緊繃的聲音。
「不愛。」她閉上雙眼,冰冷的回答,一如傷痕纍纍的心。
他突然轉身離開,迅速且堅定,當他打開門時,他說:「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不會放你走,永遠!」
她如雕像般呆站在原地,剎那間無法移動。她早該知道,她的命運將如何和他相連,早該知道當她出賣自己的時候起,她的人生就不再屬於自己。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她會如此絕望和心痛當她發現他那雙溫暖的手還擁抱著別的女人時,當她知道他終將不會娶她的時候……她的驕傲讓她對他說了「不愛」,可是她的心卻淌著鮮紅的血液,痛得她再也無法正常呼吸。
淚水瘋狂的流下她的臉頰,她的眼神是空洞而無神的,痛徹心扉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第七章
鍾韶要訂婚了。
曉竹握著手裡的請柬,強迫自己擠出一抹微笑。既然她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起碼她還可以擁有笑容吧?微笑對她來說曾經是和呼吸一樣重要的事,只要她擁有笑容,她就不絕望。
可是現在,她是在微笑著,卻比悲傷更讓她無法承受。如果可以,她寧願拋棄一切自尊,盡情的哭泣,離開這個令她痛苦的地方,哪怕是去世界的盡頭……那張印刷精美的請柬彷彿正張著大口嘲笑著她,嘲笑她曾有過的癡心妄想,嘲笑她的命運,嘲笑她無法離開的悲哀。
她還記得當他把請柬丟給她時,臉上那驕傲、冰冷的表情,他說:「我希望你來參加我的訂婚典禮。」
他希望她去,所以她就必須去!他是那樣盛氣凌人,不可一世,是那樣用鄙視的目光看著她。在他心裡,她只不過是一個和他上床的女人吧?一點都不重要!
曉竹更加悲哀的微笑起來,為何她必須去呢?因為他以為他擁有她的人,就擁有支配她的權力。因為他不打算放她走,她就不能走。
走,意味著什麼?她回頭看了服這間冷冰冰的公寓房間,她為什麼要留戀這樣的冰冷呢?自從上次爭吵以後,他就再也不曾走進她的房間,既然如此,他又為何要留下地呢?
或者,他只是要她自己選擇離開,正如當初是她選擇接受他的要求一樣。走,對於他沒有任何損失,甚至還求之不得吧?可是對於她,就意味著父母必須搬離那幢設施完善、環境優美的公寓,必須繼續回去過貧窮的日子,弟妹的未來也將再度沒有保障,他答應過小弟小妹什麼?送他們出國去深造?
這一切是她永遠無法給他們的,所以她走不了,她還要依靠他,卑微的,沒有尊嚴的依靠他的施捨。可是如果不走,那椎心刺骨的疼痛、那被人輕視的侮辱,那些心碎欲絕,遲早會將她整個撕裂!
她眨去眼角的一顆淚珠,卻眨下了更多的淚水。
宴會大廳裡滿是衣香鬢影、打扮入時、翩翩風采的名流淑媛,他們帶著最世俗也最美麗的笑容,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裡穿梭,優雅的儀態,得體的語言,無處不突顯出宴會的高貴和主人的身份。
鍾韶和豐夢玲就是今天的主人,在這裡,他們即將舉行訂婚典禮。
鍾韶穿著一襲純黑的合身禮服,襯托出他挺拔的身材和俊朗的容貌;而婚宴上的女主人則是一身完美的白色曳地長禮服,淡雅細緻,勾勒出她曲線玲瓏的好身材,一如出水芙蓉般美麗脫俗。
按理說,準新娘應該是這個晚上最美的女人,而她也的確擁有美麗的天賦。然而全場賓客關注的焦點,眾人口中爭相談論的女人——卻並不是她。
曉竹從一踏進這個會場開始,就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個應該只關注在他的新娘的男人。
她知道這是一個必須盛裝打扮的場合,因為他曾經嚴厲的命令過她。她從沒有參加過這樣隆重的宴會,她也不知道他口裡的盛裝,必須隆重到什麼程度。
她選了一襲銀灰色的長袖小禮服,從頸項到腳踝完全被包裡在雪紡紗裡,使她顯得極修長、也優雅極了。她並不是那種性感的女生,所以這過於保守的設計,反而突顯出她的與眾不同和飄然出塵。她身上本來就有著不食人間煙火的韻味,此刻更是與會場的繁華格格不人,但就因為這份格格不人,讓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美在並不張揚、韻味獨具,還美在那雙澄澈的眼眸裡哀傷的神采。她站在門口,默默的向內張望,那雙憂傷的明眸大眼裡,彷彿有著千言萬語,欲說還休。
人們開始詢問她的名字,讚歎她不凡的姿態。她像一朵清新的幽谷百合,本就不該存在於這個華麗的世界。可她出現了,帶著一絲神秘,引起眾人好奇和期待的眼光。為什麼這樣美麗的女子以前不曾出現過呢?
喧嘩的聲音迅速向四周傳遞,也傳到了一對準新人耳裡。
其實早在曉竹一踏進這個會場,鍾韶的目光就追隨著她。
她是他所見過最脫俗、最讓人心動的女子,光是站在那裡,她的光芒就四處發散。她知道自己的魅力,和她那種讓人心動的美麗嗎?
她看來有些無措,在她那雙明亮的眼睛裡有著陰影。他希望那陰影是因為他!如果在這樣的場合他還是無法逼出她的真心,那麼或許她根本就沒有真心吧?
「是她嗎?」他身邊的女人詢問道。
他轉頭看向豐夢玲,微微點頭。
「果然美的纖塵不染,那種女孩應該是男人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