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狼。」薩傑喚回兩名隱怒的彪猛男子,只給那對親兄弟一個空間,他們自家的紛亂由他們自行解決,局外人終究是無權插手。
「很遺憾從沒有人教過你逃避不是解決之道,讓我告訴你,你逃得了,因為對於蛇塚你根本無心,賀青卻不行。她得回日本面對一切,這是她代替蛇塚凌皓立足家族二十六年應負的責任。」蛇塚冥煌抑止住滿腹的狂怒,保持絕佳的好風範,以免失手揍死唯一的親手足。
「她必須跟我回去。」蛇塚冥煌不容他反駁地要人。
「她注定是我的。」銀狐壓根沒有讓賀青回日本的打算,若是可能,他會限制賀青永遠不許再踏上那塊版圖,誰知道這滿懷恩義良知的笨女人回日本後會不會又重蹈覆轍?好不容易她終於放棄過去,隨他天涯漂泊,他不容許有人將她帶走。
「除非你心甘情願承認了!蛇塚凌皓,否則賀青不是你的,她是許給蛇塚二少爺,而不是銀狐,你最好認清這點。」蛇塚冥煌舉步越過銀狐,直奔病房。
病房門口處,銀狐以身阻攔,凌厲的目光下波濤洶湧,他的立場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
「你的任性與一意孤行只會害她懊悔一生。」蛇塚冥煌再次告警,橫過長臂直接探向門把。
銀狐一手擋住對方肩頭,心湖翻滾出激烈的驚慌,他正在失去她嗎?這種若有所失的感覺並不好受。
「給我,把她的一生都給我。」生平第一次,銀狐錯愕的警覺自己飽受威脅。
「要一個女人,必須要得理所當然。」蛇塚冥煌一雙狹長黑眸直直地射入翻剩洶湧的藍瞳中。「她,是你的誰?回答我,給我一個你要她的理由。」
銀狐眼中蒙上一片灰潮,一個簡單的問題幾乎平了兩汛如海的深潭,流動的波光潮水風化成石,回答不出的慌亂令他窒息。
「等你想清楚了,再以一個男人的立場來將她要回,從此,賀青的一生都會是銀狐所擁有。」說完,蛇塚冥煌扭開門把走了進去。
病床上,賀青已睜亮杏眸坐著等候。該來的終究會來。
◇◇◇◇◇◇
兩架各標示著斗大私人航號的噴射客機,兩方勢均力敵的財閥,機身大刺刺地停放在停機坪上。
蛇塚一行人,包括蛇塚冥煌、賀青,以及隨行人員,個個身著黑衣喪服掛孝,在醫院告別後,兩方人馬自行帶開,一對飛雁便被硬生生的分開。
候機室一角的圓桌,坐著三個閒適啜飲的男人。
「我說,自落地玻墒窗俯瞰出去的風景真有這般吸引人?」狂神故作一臉納悶狀,手指勾著杯耳,涼涼地嘲諷在窗前佇立已久的雕像。
幻狼偏過頭隨意瞧了動也不動的人影一眼,聳聳肩灌入一口苦澀的黑咖啡後,才開口說道:「這樣才有美感吧。」
「可憐的傢伙,還真讓他動了真情。」說完,薩傑起身來到銀狐身邊,陪他一同目送底下那群正朝客機走去的人影。「他們要回日本了。」
「等他們那架鐵馬起飛後,我們也得飛回紐約了。」狂神走向銀狐另一邊說道。
「咦?你們看。」幻狼的遲疑自銀狐身後傳出,手指著窗外地上的人影。
「喂,死傢伙,人家在看你哪!」狂神頂了頂僵成石像的銀狐,比當事者還熱絡急切。
銀狐的眉宇之間擰成解不開的死結,依然沉默不語。
「拜託,既然要站在這裡目送佳人離開,你好歹也揮揮手道別一下,又不會少塊肉。你看,人家在對你笑了。」狂神恨不得將銀狐直接丟出窗外還比較快捷些。
銀狐的藍眸陡地浮現惆悵,但依然保持緘默。
「幻狼,她說了什麼?剛才她的嘴皮真有掀動過,還是我眼花?」狂神欺近落地窗,底下一回黑影已逐一進入機艙。
我等你。她是這麼說的。
難道,他也得嘗嘗五味雜陳的滋味,在沒有答案的情愛裡尋求解答。
我等你……銀狐的心上,出現了第二道心痕,更深、更疼。
第十章
一切都結束了。
感謝師父的真心諒解,縱然蛇塚凌皓不願認歸宗,他仍然願意還她自由。她賀青只是蛇塚家收容的孤雛,不再是替代蛇塚凌的影子千金,她終於可以做自己。
托成田浩二幫忙,賀青終於追尋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身世,她心滿意足地將它藏在底下,再也不提起,至少明白自己並不是孤孤單單地降臨人間,至少有人知道生她那人現在過得很好、很幸福,這就夠了,她們兩人從此不會再有交集。
她叫賀青,一個真真實實的個體,一個自由的生命,可以用真切的身份與形體匹配同等的愛。
她在等,等愛降臨。
「小姐,這是老爺要是拿來給你補身子的,還有這個,大少爺交代一定要送過來。小姐,你看看還缺些什麼?」成田浩二語氣恭敬的問。
一間小小的房子裡,堆滿各式各樣蛇塚家為她添置的日常用品,大至傢俱,小至柴米油鹽,以及許許多多的補品。
「成田先生,替我轉達師父跟大少爺,謝謝他們。不過麻煩你,還是把這些都載回去吧。」賀青無奈地望著窗外兩部貨車上尚未卸盡的箱子,頭開始痛了起來。
她搬出物影流居定居北海道,就是想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不再依靠蛇塚家的任何支援。
「這麼巴不得與我們撇清關係嗎!丫頭。」蛇塚正和在蛇塚冥煌的陪同下,出現在狹窄的房子內。
「師父!大哥!」賀青訝異的看著兩人。
「就這麼點大的房子,還是在荒郊野外,怎麼能住人?走,跟師父回去,不住物影流居,那來暮蓉坊陪我也成。」體態依舊雄健的蛇塚正和拉了賀青的手就往外走。
「師父?」
「爸!」
蛇塚正和悻悻然的撇嘴瞪眼,這才放開賀青的手。
夏風吹得風鈴發出清脆的智聲,小小的廳室內,四方矮桌上,四個各懷心思的人各佔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