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俗云:「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此時的杭州,百花齊放,溫暖的陽光照得人全身暖洋洋的,四周微風輕輕飄送著一縷縷花香,讓人覺得有一股說不出的暢快與舒服。
但見一名年紀大約八、九歲的小男孩,長得非常搶眼,生著一張圓圓愛笑的娃娃臉,像一顆玉蘋果似的紅潤可愛;五官清又明,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配上細黑濃眉,滿臉精明慧黠,雙眼滴溜溜靈活地轉動著,一看便知道他不是個容易被人騙去賣掉的小鬼,而膚色又白裡透紅,真是個粉妝玉琢的俊美男孩。
他身上那套粗布衣衫,早已洗得泛白,腳上穿著軟底靴子,卻騎著一匹與他身份不相符合的上好馬匹。只見那馬兒全身雪白,上覆胭脂班點,毛色油亮光滑的玉花驄名駒,形色猖狂的朝廟前碎步而來。
據說,九月十九是觀音生日,而今天正巧是九月十九日,因此,觀音廟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孟真兒倏地停住馬,笑道:「白龍,你瞧!好多的人。看來,我們這次蹺家真是蹺對了。」說著,一面手撫著馬鬃,一面得意地四處張望。
馬兒似乎感到主人的快樂,居然點頭齜著牙隨聲附和。
擁擠的人潮,如潮水般生生不息,只見人人提著供品勇猛地朝廟裡擠進擠出,道路兩旁更有一排排的攤販,將原本已不寬敞的路弄得更形狹小。
人實在太多,孟真兒騎著馬兒根本擠不進去,在努力了許久之後,他終於放棄。如果只是為了進廟一探究竟而需花費這許多功夫,那麼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些,還是等人潮少些,或這股熱潮淡些,再來瞧瞧這座名聞遐邇的觀音廟如何的靈驗。現在,還是先轉往他處遊玩的好,免得浪費這大好光陰。
他眨了眨那雙又黑又亮的雙眸,偏著頭想了一會兒。
「白龍,我們還是先到別處玩好了,這兒實在好擠。」孟真兒掉過馬頭,朝遠處的湖邊前進。
孟真兒好整以暇地騎在馬上,他口中有一搭、沒一搭地吹著口哨。他快樂地笑瞇了雙眸,神情舒暢地望著四周漂亮的風景,自由自在的感覺真好!
想他在家裡排行最小,上有爺爺、叔伯等,連平輩的哥哥們也都比他出生的早,每個人都可以管教他;光是平輩就有十五個之多,再加上那些叔公、伯公,以及堂兄,搞不好有上百人,而他,連個可以管的弟弟或妹妹都沒有,想來就令人傷心。
不知是自己命不好,還是命太好了?雖說每個人都可以管他,但他也集所有家人的寵愛於一身,連吃個飯不小心噎著了,也會引起家人極度恐慌。可想而知,他家人是如何滴水不漏地保護他,令他做什麼都不自由,這種生活教他如何過下去呢?何況,他今年才九歲耶!一想到要這麼生活一輩子,就讓他渾身打顫。
所以,不趁著年少逃家,更待何時呢?難道等老了才來徒傷悲嗎?他孟真兒才不幹這種傻事呢!
忽然,一陣打鬥的叱喝聲自前方不遠處的竹林內傳出。
孟真兒雙目一亮,暗喜道:「白龍,有好戲可瞧了。」
他忙策著馬兒到出事現場,定眼一瞧——
有七、八名蒙面黑衣大漢圍著兩名錦衣人,以及一名身著月白長衫的青年;三人中,除了一人毫無損傷之外,另外兩人早已渾身掛綵狼狽不堪,可見已支撐不久。
旁邊還有一頂轎子,有四名看來像轎夫的人躲在一邊瑟縮不已,透過轎簾,從轎內露出兩顆又圓又大的眼睛,正充滿好奇地望著拚鬥現場。
真兒張大了眼瞧了許久,忍不住皺了皺眉,喃喃自語:「真不好玩!看來得加點料,才會精采些。」
轉眼間,真兒手持著彈弓朝那七、八名黑衣大漢彈射而去。
被射中的大漢持刀的手頓了一頓,錦衣人趁勢砍了幾刀,一時由敗的局勢轉為平手。
「加油!加油!」這樣勢均力敵才精采嘛!真兒瞧得眉飛色舞,興奮地為雙方搖旗吶喊。一見錦衣人又轉趨弱勢,手上的彈弓「咻咻!」猛射不停。
驀地斜眼一瞧,不禁令他肝火上升,怎麼別人拚的你死我活,中間那個人竟輕鬆地只曉得躲來躲去。
真差勁!又不是烏龜,只曉得縮頭。
「喂!中間那個穿月白色長衫的,你怎麼不出手幫忙呢?」真兒不滿的大喊。
「小弟弟,我不會武功啊!」白衣人搖頭苦笑,忽地臉色一換。「要是我會武功,我早出手了,哪還需要等人來救。」說得好不雄壯激昂。
真兒咯咯直笑,「真好玩。喂!你想不想讓我救你?」
「你救得了我嗎?」他口氣中有點輕視的味道。心想,憑他一個小小的人兒,有何本事驅走這七、八名大漢呢?
這傢伙口氣雖然不夠尊重他,但真兒挺欣賞他苦中作樂的樣子,「我救不了你媽,可是,我救得了你。」
白衣人詫異地愣了愣,猛然醒悟過來,呵呵笑道:「沒關係,你救了我就等於救了我媽。」
沒想到他倒是挺幽默的。真兒輕笑,「看在你這麼有趣的份上,我就出手救你。」
說罷,真兒便將彈弓拉滿,朝大漢的身上射去。
「小鬼,你找死。」對於這種不勝其擾的暗器,讓這七、八名大漢全停了手,怒目看向他。
「沒有啊!我還小,怎麼會找死呢?」真兒誇張地縮縮肩膀,裝出一副害怕樣,「我還想活得像你們一樣老呢!」雙眸卻靈活地轉個不停,不見絲毫的懼意。
「小鬼,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插手,惹得大爺我脾氣一起,索性將你剁成肉醬。」其中一名大漢目露殺機。
「哎呀!我好害怕喲!」真兒抱著身體,倒在馬背上,接著扯開喉嚨大喊:「救命呀!有強盜殺人毀屍,奪財害命啊!」
「臭小鬼!」大漢怒斥,一刀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