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好久不見!意外嗎?在「浪漫星球」裡看到我。其實,我比你們還意外。
二00二年的生活其實有些改變,不過滿開心的,自覺生活過得比先前認真了,努力工作的感覺其實也不錯。所以,某人停筆了一陣子。
重新出發,因為什麼?
因為「浪漫星球」讓我感受到的動力吧!
我不知道大家是否曾經有著這樣的感受,許多你曾經很喜歡的事物,或者因為習慣,或者只因為人總是喜新厭舊,又或者只是因為懶惰,所以就這麼擱著了。然後,一年過了、兩年過了,熱情也經常就這麼消退了。直到你發現了另一個熱中其中的人,你才再度發現那種重新投入的興奮之情。
重新出發,雖是身兼二職,不過衝勁卻是無庸置疑的。
你們呢?你們這一年來變了嗎?
二OO二到二OO三,我沒變胖也沒變瘦,身體還可以,不過缺了點運動。打字速度變快了沒有?不大清楚,反正腰酸背痛仍然經常與我同在。所幸新家有個按摩浴缸,可以偶爾來場私人SPA奢侈一番。然後,仍然習慣在工作時放上兩種飲料,仍然愛嘗試新出爐的產品。嗯,我相信我沒改變多少。
至少我還在寫歐陽無忌與劉宛柔,不是嗎?
動手寫《情無忌》,對我來說是種掙扎。(《情無忌》其實是我在「浪漫星球」的第二本稿子,第一本稿子《好好愛我》,你們將會在下個月看到。)歐陽無忌與劉宛柔,是多年前《紅妝出招》系列中一直想撰寫的一對配角。
時至今日,我當他們是一個新的故事,然則卻免不了與先前系列中的複雜背景有所相關,所以選擇了一種新的寫作方式。
男女主角之外的背景,我是特意模糊的,希望你們還習慣。也希望第一次接觸這對主角的讀者們,能夠從我的敘述裡清楚這段故事的始末。
《情無忌》裡,讓我比較難受的不是女主角的病弱,而是歐陽無忌的執著。或許是因為我身邊執著的女人總是比男人來得多一些,所以我希望能在書裡看見一個願意為女主角無怨無悔付出的男子。也許,他比你們先前的揣想來得「人性」,他會軟弱、他狠不下心、他甚至有些藕斷絲連。那是因為他也只是個捨不得愛人離開的「人」--無關乎男人或女人。
最後,在此對於那些曾在一、兩年前寫信給我,至今卻仍未收到回信的朋友們致上歉意。我承諾過會回信給大家,這點真的是耽擱了,我太低估了我的惰性及你們的熱情。去年忙碌,只能望信興歎。今年雖然忙碌依舊,但我會盡量讓你們收到我的訊息,也希望你們還記得我是誰!
楔子
--鍥臂飲清血,牛羊持祭天。沒命成灰土,終不罷相憐。
如鉤新月,高掛漆黑穹廬。
幾片雲彩掩映在月色之上,襯得原就不瑩亮的月色更形隱晦。
一棟毫無裝飾的木屋,獨立於佔地廣闊的魏宅西南一隅。
推開木門,一屋子苦甘藥味撲鼻而來。
一盞燭光下,一名全身玄黑的男子癡癡地望著床上的女子。
他一動不動,像是千古矗立的石。
女子的呼吸微乎其微--枯槁面容像是離世已久。
一縷頑皮的風吹人屋內,燭火顫巍巍地搖動了兩下,打破了時空彷彿靜止的錯覺。
歐陽無忌輕喟了一聲,緊緊地捏住床上人兒枯瘦的手。
「柔兒,妳說要一起走的,但是現在的情況算什麼?」
他垂下肩,所有的疲憊在此時排山倒海而來。
他真的開始覺得累了,一個時辰、一天、一月、半年,都是同樣的光景--
她的眼睛從沒睜開過。
「等著等著,我總是抱著希望,期待著會有奇跡……」
一向不多話的男人,卻出乎意外地多言了,像是要趁此時說完今生所有的話語。
「我知道妳活得苦,可若妳當真離我而去,我就只剩孤單一人了。妳捨得我一人在塵世間苦苦思念嗎?我放不了手啊……」
歐陽無忌凝視著床上形同乾屍的人兒,內心的天人交戰讓他平素酷寒的容顏顯得焦躁。
「妳聽見我在說話嗎?」刀雕的面容揚起一個自嘲的笑容。「我問的是什麼傻話?我就是當妳聽得見才說的……」
「別嫌我煩,老是叨叨絮絮地同妳說這些話。可妳還沒回了和我一塊在溪邊築屋、男耕女織的美夢,妳不遺憾嗎?難道這一切只能等到下輩子嗎?為什麼別人能輕易獲得的一切,對我們而言卻是一種奢求?當真是上輩子造的孽嗎?或者我們的手已經染了太多血腥,再也容不得任何平靜?」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鼻頭突如其來的一酸,讓他鬆開了緊握成拳的右掌--
一隻褐黃色紙包落到了地上。
那是奪命散。
可以讓她在睡夢中無聲無息地、毫無痛苦地離開。
歐陽無忌把臉埋入手掌中,壯健的身軀卻抖栗得一如秋末枝頭孤葉。
毫無痛苦,是種笑話!
人命離世怎麼可能毫無痛苦啊!
苦的是旁人不捨的心啊!
歐陽無忌彎下身,撿起奪命散,因為練武而佈滿厚繭的大掌沒停止過顫抖。
深褐色指尖掐起一撮白色粉末,放到陶杯中。
眼眶,紅了。
他舉起陶杯,飲了一口水。
俯身將這口水哺餵入她的口中。
淚水,滴落在她蠟黃如鬼的面頰上……
第一章
「滾開!」
「鬼的孩子!打死她!」
八歲女娃縮在大樹底下,不知如何面對眼前如暴雨般落在身上的石塊,只能蜷著身子,無助地承受接連不斷的痛擊,搗住臉不住地低泣出聲。
好痛……
白色的衣物沾了塵土、染了血漬,不長眼的石子打得女娃遍體鱗傷。
幾名孩子丟得手酸,停下來喘了口氣。
「鬼孩子,妳還不快滾!」帶頭孩子大喊一聲,仍然不放棄地拿起石頭往她身上砸去。
那石子丟到女娃一處已經流血紅腫的傷口上,痛得她尖叫出聲,傷口更是血濘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