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無忌的長臂陡然勒住她的纖腰,她仰起頭,無助地瞅著他。
「一旦跟大哥離開了『水中月』,往後的日子便是我們兩人生死相隨,妳懂嗎?」他問。
「我們不是一直都要在一塊嗎?無忌大哥。」她從沒懷疑過在她的生命中,有一個名字是始終烙在骨膚裡的。
「與兄妹之情無關。」
歐陽無忌眼裡的火焰燃燒著兩人的呼息,霸道地將兩人之間的空氣全化為灼熱。
「我要妳成為我的妻。」
第二章
「你的妻?」
劉宛柔身子陡然一震,驀地睜大眼。夫與妻?她與無忌大哥?
她從沒想過哪……
歐陽無忌撫過她微蹙的額心,黯淡了神色,緩緩將她推開。
「看來是大哥操之過急了。」他說。
「大哥。」她想也未想地握住他的手,話語不經思索便溜了出口。「我不知道自己想不想成為你的妻,可是……可是……」她吞吞吐吐,且紅了臉。
他屏著氣捧起她嬌羞的臉蛋,看著等著盼著--
「可是什麼?」沙哽的聲音激動地問道。
「我很開心你沒打算迎娶別的姑娘。」這一點,她是清楚的。
「這樣就夠了。」歐陽無忌摟過她的肩,再無保留地將她當成情人般揉在胸前。
「大哥不會讓妳過苦日子的。」
劉宛柔望著他的側臉,心頭湧上一股甜蜜。只是她唇角的笑來得快,消逝得更急。
「你想義父會讓我們離開嗎?」她擔心地問道。
「妳在『水中月』待了這麼久,有人離開過嗎?」
歐陽無忌頸間的青筋暴凸而出,鷹隼利眼直射向溪後的那處竹林。
「秋姊姊、玉姊姊她們不都離開了嗎?」她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她是習慣黑夜,可仍覺得那處竹林陰森得讓人頭皮發麻。吹過竹林的風聲,永遠都像是鬼魂在嗚咽。
「是嗎?我不認為那些人離開了。」他覆住她冷寒的手,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不懂。」她擁住自己的雙臂,開始感覺到夜涼如水。
「我們離開之後,我會慢慢告訴妳的。」
資質不佳的孩子全都生病死去,稍具反叛貳心者就失去蹤影--這其中怎可能沒有古怪。沒有人逃離嗎?事實是--
在莊院的各處出口,有無數雙殺氣騰騰的眼在監視著所有人的進進出出。
倘若他是單獨一人,早有機會離開上百次。只是,劉明蝠扣住了柔兒,讓他動彈不得。
歐陽無忌擁緊懷裡的人兒,看來他今後必須更加嚴密地監控她的功夫了--要一塊離開,她至少要有自保的能力。
「那我們什麼時候走?」劉宛柔偏著頭想了一下。「我可以告訴郭嬤嬤嗎?」
「誰也不許說!」歐陽無忌嚴聲低喝。
劉宛柔驚跳了一下,感覺他的指尖陷人了她的手臂。
「說了便走不了,懂嗎?」他神色激厲地命令道。
「懂。」反正無忌大哥要她怎麼做,她怎麼做就是了。「義父要我明天晚上去見他,我是不是該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要妳明天晚上去見他?」
歐陽無忌臉色一變,迅速回想自己這幾天的行為,是否異常到讓劉明蝠起了疑心?
「是不是我們近來功夫不夠精進,所以義父逐一點名教訓人?昨天好多姊姊回房時都哭了。」那種驚嚇的哭聲同時從數間房裡傳出,索命似地飄在夜裡,讓她聽了也不免毛骨悚然。
歐陽無忌、心中閃過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立刻做出了決定。
「妳今晚別睡。」他在她耳邊低語道。
「啥?」她不解地睜大眼。
「我們明日一早就走。」
他不清楚劉明蝠究竟對她們做了什麼,但他肯定那絕不是他想讓柔兒承受的。
就算要殺出一條血路,他也拚了。
總勝過讓柔兒步上他的後塵,背負著殺人之後痛不欲生的罪惡感。
「為什麼突然決定--」劉宛柔望著他臉上的戾氣,未說完的話被掩在他的手掌間。
「噓。」歐陽無忌的聲音微弱得只有她能聽見。「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好。那什麼時候……」她同樣附在他耳邊用氣音說道。
「誰在那兒?」
歐陽無忌將劉宛柔推向身後,手裡銀光一閃,一柄指般大小的十字尖刀已朝著溪邊某一暗處射去。
「無忌的功夫愈來愈讓為師甘拜下風了。」
劉明蝠微笑著走出藏身之處,一身錦袍的他氣色光潤,頗有鶴髮童顏仙人之態,這些年的歲月從不曾在他臉上留下痕跡。
「無忌的武功是義父一手調教出來的。」歐陽無忌沉聲說道。
「但你有過人的天賦,一學即懂,兼以融會貫通,簡單的招式出自你手裡,硬是比別人威猛數分。除了義父,這『水中月』怕是沒人擋得住你了。」劉明蝠袖上的十字尖刀閃著光,一頭未束成髻的銀髮在夜裡飄散著。
「無忌只會與『水中月』為敵之人動手,義父何出此言?」歐陽無忌狀若無事地答道。
「好徒兒。」劉明蝠頷了頷首,長袍一揚,「接住!」
銀色十字尖刀再度回到歐陽無忌手裡。
歐陽無忌心底閃過一陣驚慌。義父是有意試探或是賣弄?
「柔兒,跟無忌多學著些。瞧妳又沒乖乖練功了?」劉明蝠與劉宛柔齊高的身子朝著他們走來。
「我……一會兒就去練。」她揪著歐陽無忌的衣裳,不安地看了義父一眼。義父聽到了他們要逃走的事嗎?
「事情辦完了嗎?」劉明蝠的目光掃過歐陽無忌衣衫上的血跡斑斑。
「辦完了。」他說。
三人的呼吸在同時變得謹慎,闃寂的夜裡就只聽見竹林沙沙作響。
一處溪邊竟連聲蛙鳴、蟲吟都不得而聞--他早該在多年前就察覺「水中月」的古怪了!歐陽無己心防備地看著劉明蝠。
「柔兒,妳隨義父到書房一趟。」劉明蝠開口說道。
劉宛柔一震,感覺到無忌大哥的身子亦是一僵。
「不是明兒晚上嗎?」她慢慢問道,只覺自己的手心正冒著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