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明是做賊的喊抓賊,竟然反過來指控我?」婁慧軒乍然見到他時,飛上俏臉 的紅暈,此刻變得更紅了,但她不再是因為害羞,而是氣憤。她凶巴巴地瞪著駱奕。「 你讓你那可惡的司機把我害成這副德性,你身為老闆,打算怎麼辦?」
「我願意負起賠償的責任。」不顧一旁的小陳不滿的鼓噪,駱奕彬彬有禮地溫聲詢 問:「這樣可以嗎?你希望我如何賠償?或者該賠多少錢?」
「這不是賠不賠錢的問題,你懂不懂?」不管公不公平,婁慧軒執意將所有過失歸 咎在那英浚的男人身上。「我要的是一個公道,爭的是一個『理』字。你們冒失在先, 無理在後,盛氣凌人地不把別人看在眼裡,別以為女人就好欺負!」
「我絕不敢認為你好欺負。」他眼裡閃著打趣的光芒,他很少見到這麼勇敢而火爆 的女人,不由得欣賞起她來了。「你不希望我以金錢陪償,那麼又該怎麼辦呢?」
是啊,她反問著自己:現在怎麼辦?接受他金錢的賠償,會貶損自個的人格,也會 讓他把自己看成是一個嗜錢如命、趁機敲詐的女人。當然,他怎麼想,對她一點也不重 要,她才不稀罕他的錢。那到底她該怎麼了結這件糾紛?總不能幼稚地以牙還牙,也潑 他一身髒水吧?即使如此,也絲毫無損他的英氣……「算了吧!」他顯然比他那可惡的 司機講理許多,令她的怒氣清了大半。「我只希望你能記取今天的教訓,以後稍微尊重 一下別人。」
「就這樣?」他一臉不滿足的模樣,再問一次:「真的不要我賠償?」
她以怪異的眼神瞟了他一眼,心想:難不成他希望她繼續糾纏不休?不可能吧,哪 有人得了便宜還不領情?
「不需要。」她說完,倨傲地想轉身離開,但他懶洋洋卻又認真的嗓音自她身後喚 住她。
「小姐。」駱奕的臉上仍帶著迷人的徽笑,卻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說出他令人驚 訝的要求。「雖然你決定息事寧人,我卻不願意。你執意拒絕我真心的補償,我卻希望 你負起砸壞我眼鏡的責任。」
婁慧軒匪夷所思地睜著一雙如銅鈴般大眼,死瞪著他看,不敢相信他那好看的嘴唇 ,竟講得出如此該死的話。她收回方才對他的評語,立刻將他貶至深淵谷匠。他那司機 一看就知是個大老粗,無理取鬧倒還情有可原,而他呢?任他衣冠楚楚、一表人才,卻 不講道理到無藥可救的地步。他根本是個戴著天使面具的魔鬼,她恨恨地咒罵著。
她眼中跳躍的怒火,使她那雙瞬息萬變的眼神變得更加豐富,也更加吸引人。他當 然不在乎她賠不賠錢,更不心疼被砸碎的眼鏡,他只是不想這麼快就放走她,他只是想 多挽留住她一下子。
「你竟然還有臉反過來向我索賠?』婁慧軒雙手叉腰,氣鼓鼓地向他據理力爭:「 你要搞清楚,要不是你的車濺得我一身髒水,而且絲毫沒有停下車來道歉的打算,我也 不會衝動得做出如此不淑女的舉動,但當時那是唯一能引起你注意的方法。」
「你確實徹底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別有深意的頷首同意,接著說道:「可是你砸 碎我的眼鏡,你不否認吧?我的車子裡還留有證據,這你怎麼說?」
小陳頻頻點頭,暗暗鼓掌叫好。這難纏的女人活該讓他精明幹練的老闆好好教訓一 頓。他再度伸手掏掏耳朵,直到現在,他可憐的雙耳還因她剛才的尖叫而嗡嗡作響呢!
「還給我——」婁慧軒又羞又惱地漲紅了臉。這麼一場混戰下來,她已經完全忘了 自己還光著一隻腳。
「我當然會還你。」他的笑容,使他隨之說出口的威脅,聽起來像是最溫柔、動聽 的請求。「只要你負起該負的責任,我會立刻雙手奉上那只精緻、小巧的證據,否則— —我只好狠下心,沒收它了。」
「你……你這是威脅!」她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是嗎?」他笑得好開懷,幾乎可以從她那噴火的雙眸中看到她想殺掉自己的企圖 。「就算是吧!小姐貴姓芳名?打算如何負起責任?」
她才不會傻得把自己的名字告訴這個顛倒是非、故意找她碴的男人,就算他貌賽潘 安,她也不會傻到這種地步。
「我告訴你,我一毛錢也不會付的!」她臉紅得活像剛剛吞下十斤的辣椒嘴硬地說 :「我就不信你能拿我怎麼樣?」
「那我只好死黏著你不放,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這個威脅當然不可能成真, 他有事業要打理,有太多責任要背負;雖然他實在很喜歡這個主意,但最多也只能騙騙 她而已。他故作一臉寬容,提出一個折衷的辦法:「這樣吧,如果你現在不方便,不如 先留下姓名和聯絡電話號碼,我們再好好溝通該如何解決這件事。」
婁慧軒忍不住要怨天尤人,她到底是走了甚麼狗屎運?竟會遇到這種有理說不清的 流氓!更該死的是,這傢伙怎麼可以長得如此令人迷戀?實在太沒天理了!
看他那一臉認真的模樣,她相信他會非常樂意實現這個威脅。婁慧軒立刻打消了轉 身奔回家的打算,她不能引狼入室,既然如此,唯一選擇,只有不顧光著一隻腳及一身 髒污的狼狽,先趕到公司再做打算了。
「你休想!我不打算對你負起任何責任,這裡是有法治的,你信不信我把警察找來 ?」她憤怒地叫囂,一面伺機尋找脫身的方法。
「我不反對,只是怕你會後悔。」駱奕將商場上爾虞我詐的那一套,搬來對付這難 纏卻又可愛的小女人,瞧她氣得渾身打顫的模樣著實教人不忍,但為達目的,他只有耍 耍小手段。「誠如你所言,這裡是有法治的地方,講求的是證據,你能證明是我的車濺 髒你的嗎?打這經過的車,說多不多,說少倒也不少,怎能一口咬定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