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慕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直嘀咕:搶銀行也只不過是她乍然見到他的「神力」時,閃過腦際的一個夢想罷了,她怎麼可能真的要他去做嘛!在她的定義裡,「夢想」就是──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事.
倒不是說她桑慕綺有多奉公守法、剛正不阿,而是....做壞事可是要有膽量的.萬一一個失手,可是要被拖出去槍斃的!一想到這,她所有的「奢想」全煙消雲散了.
她沒好氣地低嚷:
「那只是開玩笑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幽默感啊?我桑慕綺看起來像是那種心術不正的人嗎?」
當然不像嘍!她肯收容他這來路不明的陌生男子,正代表她心地善良、富同情心,只除了....
冷傲霜惋惜地輕歎.如果她能再溫柔點、矜持點,不就更加完美了嗎?
「我很高興妳並不真的打算這麼做,因為就算妳是,我也不會幫妳的.一個人必須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地,貪贓枉法,乃天地所不容,我冷傲霜───」
「饒了我吧!」桑慕綺以一聲痛苦的呻吟打斷了他話,並老實不客氣地賞了他一個大白眼.
哦!她真的快受不了!這傢伙每次逮著會就向她說教,聽得她一雙耳朵都快長繭了.她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當學生的時候,每天都有讀不完的四書五經,因為,那些古代人實在太囉嗦了!
幾天來的相處,冷傲霜已對她率直得跡近無禮的態度不以為意了,他和聲追問:
「那我們到銀行去,到底有何目的?」
「我相了一輩子,好不容易給我中了一張統一發票,雖然只有區區兩百塊,但多無小補啊!所以,我現在就是要去銀行領獎的.」
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展顏一笑道:
「妳一定很開心吧!這幾天妳老是提錢,這下有了兩百塊,生活就不愁了.」
「哈──兩百塊!?你以為兩百塊能夠讓我們倆活幾啊?」她冷嗤:「憑你的食量,就算粗茶淡飯,最多也只能撐兩天!」
「是嗎?」冷傲霜毫無概念.
「喂,冷傲霜,說實話我桑慕綺對你真的夠仁至義盡了,你知不知道我為了照顧你,幾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這麼誇張不實的話,她說來竟臉不紅、氣不喘.「所以從明天起,你得開始自食其力,出去工作賺錢回報我了.」
別提桑慕綺好心地供給他食宿,光說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所破壞掉的電話、電視機,以及那面被他轟了個大洞的牆,還有因生火煮飯而煄黑的天花板,他出去工作做點補償,似乎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冷傲霜毫不猶豫地應允:
「當然好!但我人生地不熟的,該去哪裡謀生呢?」
「這你放心!我已經托朋友替你找到工作了,她老公的工地需要一個搬建材的工人,以你的內力和輕功,爬鷹架就跟吃飯一樣簡單,你一定做得來的.」
桑慕綺開朗的笑容感染了他,即使他還不全然瞭解,冷傲霜亦笑著說:
「全依妳!」
他的允諾樂得桑慕綺眉開眼笑,慷慨地說:
「待會領了錢,我請你吃雞腿飯去!」
進了銀行,她留下好奇四處張望的冷傲霜,逕自跑到櫃檯去領統一發票;很快地她領了錢,剛走到冷傲霜身邊,突然聽到一陣騷動.
「不要動!這是搶劫!,不想死的就給我乖乖聽話!」
一時間,尖叫聲四起,場面一片混亂....
桑慕綺忍不住暗暗低咒:她究竟倒了什麼楣,連到銀行領個錢也會碰上「搶劫」?就為了區區的兩百塊而賠上條命,那也太不值得了吧!
無父無母的她早已學會如何安身立命、保護自己,於是她立刻機警地拉著冷傲霜蹲了下來.
「不淮叫!趴下!全部都給我趴下!」持槍的歹徒不斷地揚聲喝令.
搶匪共有兩名,一個很快地控制了銀行裡所有的人,一個則迅速地翻進櫃檯,將成疊的千元大鈔一個徑地往大提包裡塞.
桑慕綺害怕得緊緊抓住冷傲霜,心裡直念著佛號,希望這一切盡快過去;但突然間,她感覺冷傲霜似乎想掙脫她的手,她很快地瞄了他一眼,發現他緊握著雙拳,眸中燃著怒火,立刻猜到他想做什麼.
於是她更死命地拉著他不放,低聲勸阻:
「你別逞英雄,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反正他搶的又不是我的錢.」
冷傲霜同樣壓低聲音響應道: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結伙搶劫,卻什麼也不做啊!」
桑慕綺急切地勸阻:
「拜託,你搞清楚,他手裡拿的可是槍耶!就算你有蓋世神功,也擋不住子彈的啦!」
他們之間的耳語竟引起了歹徒的注意,他瞪向他們,像瘋子似的大叫:
「不准說話!再說老子就斃了你!」
就在這時候,原本被搶匪用槍抵住頭的銀行警衛突然有了動作,悄悄地伸手摸向腰際的佩槍.
只可惜,他的運氣不夠好,搶匪及時回過頭,發現他的舉動,立刻毫不猶豫地朝他扣下扳機.
霎時,尖叫伴隨著槍聲響起,只見警衛連佩槍都還不及抽出,腹側便中了一槍,應聲倒地.
冷傲霜看著鮮血自他腹部汨汨地湧出,不禁驚歎:好厲害的暗器啊!
「你自個找死,怪不得我!」那搶匪就像只噬血的怪獸般邪邪地一笑,準備再補上一槍,結束警衛的性命.
冷傲霜再無法保持緘默,終於甩開緊拉著他不放的桑慕綺,站了起身喝道:
「住手!」
搶匪很快地瞪向他,咬牙說道:
「看來,你也想陪他一塊死,好,老子成全你!」
他將槍口轉向冷傲霜,毫不遲疑地扣下扳機,頓時震耳的槍聲響起.
「冷傲霜!」桑慕綺恐懼地尖叫.
尖叫聲四起,其它的人質莫不為他而感到惋惜,但下一秒間,惋惜的尖叫卻變成了驚訝的輕呼.
只見冷傲霜縱身一躍,就像腳上穿了彈簧鞋一樣,一躍頭已幾乎頂到了挑高的天花板;不但讓他躲過了子彈,並在同一個時間快如閃電地竄至搶匪面前,快得讓人來不及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