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他挺拔的背影,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靠上去,會是怎麼樣的感覺呢?
隨即又被自己這樣的念頭嚇了一跳,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啊?
意識到我落後的腳步,他停下來,回頭望著我。「怎麼了?」
「啊?沒、沒什麼?」該死,我一定臉紅了。「我只是在想……你有沒有一八○。」掩飾心虛的最佳辦法就是轉移話題。
「差不多了。」他淡笑。
「以後我找男朋友才不要找像你們這種『天龍』類的,否則要接個吻多不方便啊。」才一說完,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我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不會啊,你看。」他走向我,雙手從我腰間一把抱起,與他對視。
雙腳騰空的我,慌張地用雙手攀住他頸項,嘴裡急嚷:「你幹什麼?放我下來啦!」就在我與他四目交接時,他那闇黑的星眸,彷彿兩泓深潭,將我的靈魂攝入其中,讓我一時失了神,直到我感覺有股溫熱輕啄了我的唇,才將我的心智拉回。
他剛剛對我做了什麼?手撫著唇瓣,睜大眼看他,不敢相信,他竟然吻了我。
「對……對不起。」他輕輕將我放下,不大自在地向我道歉。「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我們都沒再開口。
那一吻,雖然很輕、很輕,但是卻讓我的心跳亂了常軌。我不明白,只是短短兩、三秒的唇瓣相碰,對我卻造成如此大的震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躺在床上,食指輕輕滑過我的嘴唇,想者那一吻的感覺和現在的差別,竟是奇怪的不一樣,不都一樣是肌膚相觸嗎?為什麼會有不同的感受呢?
那一晚,我失眠了。
※ ※ ※
星期天的早晨,街道顯得特別慵懶,沒有平日的喧囂及刺鼻的汽機車廢氣,有的只是行道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它盎然的生命及綠意。由於貪戀這難得的寧靜,我提前兩站下了公車,漫步在全台北市綠化最成功的仁愛路上,順便吸汲清新的空氣舒暢身心。
以往,只有在校園內才能呼吸到這樣的空氣,至於平常的街道充斥著一氧化碳,想要呼吸到乾淨的空氣,實在不容易。看看手錶,時間還早,於是就近選了一張鏤花鐵椅小坐一下,享受片刻的寧靜。陽光雖然逐漸增強,但濃密的綠蔭為我擋去了大半的紫外線,使我不用擔心是否被曬傷,進而專心於這迷你的森林浴。
直到約定的時間將至,我才來到咖啡屋前。原以為會是我早到,但是他比我更早,因為我老遠就看見他在咖啡屋前來回踱步,直到我的出現,他才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我……我以為你不來了。」兩人在咖啡屋內坐定後,他忍不住開口。
直到侍者來點完東西後,我才回答:「為什麼?我又沒有遲到?」相反的,我還提早了五分鐘。「因為昨天……」
想到昨晚那個「碰觸」,我的心跳又稍稍亂了序。一整個晚上無法入睡,好不容易讓早晨的清新空氣沖淡不少無措,現在經他一提,不爭氣的心跳隱隱失控。刻意要忽視這種失常的反應,我佯裝鎮定,表現得盡可能瀟灑;就不知道自己的臉有沒有變紅。
「昨晚我不是答應你,今天會赴約嗎?」我玩弄著桌上的假花,眼睛不敢看他,怕洩了自己的底。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他停住了話,大概不知該如何開口吧。
這個發現令我高興,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心情受影響,他也是。就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感受?其實,我真的很想問,只是……不敢。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好心地替他把話說完,同時也回答了他:「放心,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一方面安慰他,也安慰自己及騙自己。
「不是的,我…………─」這一次,他的話又沒說完,因為侍者此時正好送飲料過來。
待侍者把飲料放妥離去後,他再度開口:「你真的那麼想?我是……不小心的?」
看著杯中的飲料,用吸管攪動其中的冰塊,讓冰塊碰撞玻璃杯,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我不愛喝冷飲,但是偏愛聆聽這種清脆的響聲。常常在沒事或者看書時,手持一杯冰水攪啊攪的,只為了聽聽這聲音。相傳周幽王的寵妾褒姒喜歡聽絲綢撕裂的聲音,周幽王為了博得美人歡心。準備了大量的絲綢來討好她。勞民傷財,終至亡國。
幸好,我不是褒姒,也不喜歡聽絲綢的撕裂聲,只喜歡這種攪動冰塊的聲音。
冰塊不貴,也可以自行製作,應該不至於散盡千金,更不會因此而禍國殃民吧。
「啊?對不起,你剛剛說什麼?」只顧著攪動杯中的冰塊,沒仔細聽他說的話,此時才急急想起要拉回注意力。「算了。」他有點沮喪地低下頭,喝著他點的冰咖啡。
他今天穿著一件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看起來就像一個健康的大男孩對,一個在陽光下的耀眼男孩,而不是躲在暗巷裡的小混混。到底是什麼因素使他「棄明投暗'呢?
「我的臉怎麼了?」因為我的注視,讓他覺得不自在,形狀優美的劍眉高高揚起。
「沒事。」只是很好看,很……帥。
「那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我在等你開口,我今天來的目的應該不必再提醒一次吧?」
「前因後果挺複雜的,你真要聽?」他的嘴角浮上一抹冷笑,眼裡卻沒有絲毫笑意。
「我不介意請你吃午飯。」這算是我的回答了。「如果還不夠,可以再喝個下午茶,如何?相信這樣的時間夠充裕了吧。」
他低下頭,沉吟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國中時,我父母開始鬧離婚,因為我爸爸整日忙於工作,忽略了我媽,所以她要跟我爸離婚。我跟我爸努力求她,但是她十分堅持,所以兩個人便簽下了離婚協議書,而我的監護權則歸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