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啦,我辦事,你放心。」她拍胸脯保證。
「那就萬事拜託了。」
「OK!」
「想不想出去走走?」我突然想到一個地方去。還有人不知道我離婚的事,我得去告訴他們,順便請罪。
「好啊,去哪?」她答應得爽快。
「去了就知道。」
第八章
「我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這兒了,不知道兩位老人家是不是還記得我?」吳秀香微喘著氣,與我並肩拾級而上,不時地以手代扇,煽去臉上的熱氣。
陽光照在她因運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上,透露著一股清新的生命力。泛紅的雙頰粉嫩得讓人想咬上一口。好羨慕啊,不知我的臉上是否也有這等光彩?
「其實我也不常來。」
「咦?」吳秀香停下腳步,不解地看著我。
「廷軒不希望我沉浸在悲傷中。」我淡笑,拉著她繼續走。「他始終認為我尚未從失去雙親的痛苦中恢復。」
「那是因為你不常笑,他才會這麼認為。」說到這裡,吳秀香像是突然發現什麼一般,挑了一下眉。「邊邊,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雖然安靜,但是臉上總會有著淡淡的笑容,現在卻很少看到你的笑容了。幾乎沒有,是什麼時候變了呢……」她偏著頭努力思索。
是嗎?被她這樣一提,我才猛然發覺事實的確如此。「從我媽離開我以後開始的。」因為從那時候起,我的生活失去了奮鬥的目標,對生命的熱情也減退了大半,恍若漂在水上的浮萍。
「對,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吳秀香彈了一下手指,接著又用擔憂的眼神看我。
「難道你還掛念著邊媽媽的死?」
「失去了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打擊當然不小。」
看她眉頭都打結了,我給她一個安心的笑。「放心,我已經沒事了。」
「可是你現在又面臨離婚的打擊……」
「如果我說因為離婚這個打擊,讓我從原來消極逃避的態度轉變成積極的面對,你信不信?」「你的意思是好像是以毒攻毒對不對?」吳秀香的大眼睛轉了一圈。
「可以這麼說。」
「哇,這麼說,這次的事件可以算是因禍得福嘍。早知如此,乾脆叫你早點離婚,這樣……」
她倏地摀住自己的嘴巴,緊張地望著我。「對不起,你當我發神經好了。」
「別緊張,我說過了,我現在不會在逃避了。」
想來我以前給她的印象實在太憂鬱了吧,才會令她如此戰戰兢兢的。
「呼?還好。」她呼了一口氣,拍拍胸口。「我喜歡現在的邊邊,有生氣多了。」
「我想,真的是因禍得福吧。」因為這次的挫折讓我成長了不少,也改變了不少觀念。
「嗯,脫胎換骨。咦?邊邊,有人比我們先來一步哦。」吳秀香指著不遠的前方。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雙親的墓碑前站著一個挺拔的身影。
徐焉騰!?他怎麼會來這兒?
很奇特,無論相隔多久,我總是能一眼就認出他,即使他的服裝穿著有所變化,或是髮型改變,我一樣能輕易地認出他。對於任廷軒,我尚有認錯的時候,但是對他卻從沒有過。
「那是誰啊?」吳秀香邊問邊加快腳步。「喂!你是誰?為什麼……嗄?是你!」
吳秀香的聲音止於他轉過身的同時。
「小敏?」他一看到我們就立刻朝我走來,卻被眼明「腳」快的吳秀香橫擋在一步之外。「你怎麼會來?」
「廢……廢話,這是邊爸爸、邊媽媽的墓,她……她不能來嗎?」已經是一個正式律師的吳秀香,對他仍存有懼意。但是她還是勇敢地雙手大張,攔住他對我的接近。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終於注意到吳秀香了。「你讓開,我要跟她說話。」
「邊……邊耳朵好得很,你……你站在這裡說就可以了。」她還是不肯讓他越雷池半步。
在他們僵持不下之時,我靜靜地繞過他們,來到雙親的墓碑前吳秀香依然盡責地扮演保護者的角色。雖然怕他,卻仍是死命地攔著他。
「讓我過去。」他提高了聲調。
「不行!」吳秀香也不甘示弱地喊回去。
「為什麼不讓我過去?」
「再讓你去傷害她?」吳秀香的音調也抬高了。「你不是要去跟任大哥打小報告嗎?去啊!你去告啊!」
「你……小敏告訴你的?」他的口氣似乎很不悅。
「怎樣?不可以嗎?她的離婚手續還是我辦的,還有什麼……」
「阿香!」我出口阻止她說下去,不過仍是晚了一步。
「什麼!?你剛剛說什麼?」徐焉騰抓住吳秀香的手腕,睜大眼睛問。
「哎喲!我的手。」吳秀香痛得哇哇叫。
「你回答我,你剛剛說誰離婚了?」徐焉騰激動地搖晃她。可憐的阿香,那隻手大概快斷了吧。
「誰要離婚?你耳朵有病聽錯了啦!放手啦!」或許是聽出我的暗示,吳秀香此刻什麼也不說。
「徐焉騰,你放手!」不忍心看吳秀香痛苦的樣子,我終於開口了。「小敏,」放開吳秀香的手,他朝我走來。「她剛剛說的是真的?你離婚了,離開姓任的傢伙了?」他雙眼發亮,臉上的表情是充滿期待的。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轉向吳秀香。「阿香,沒事吧?」
看到吳秀香給我一個OK的手勢,我才再度看向他。「可以請你離開嗎?我要跟我爸、媽講話,不想被打擾。」
不等他回答,我便轉身將帶來的花束放置在雙親的墓碑前。那兒已經放有一束百合了,應該是他放的吧。這麼說,以前雙親墓碑前的花也是他放的?
「爸、媽,小敏來看你們了。」輕撫雙親的照片,喃喃訴說著近來的種種,希望他們知道我的一切,也希望你們能諒解。那個夢,讓我餘悸猶存,不知道兩位老人家是否真的如夢境般痛心疾首。他們育我的恩惠天高水深,無法光耀門楣已是不該,如今還令他們蒙羞。如果他們尚在人間,可能已經上任家負荊請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