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凰扔來一個陰冷的眼神。「若不是鐵證如山,我不會來。」他攤開掌心,讓眾人看清楚他手中所握的東西。
「耳環?!」宋夫人及玉桐傻眼。
「這是什麼?」宋大人怪叫,突然震怒無比。「這就是你說的證據?!一隻微不足道的瑪瑙耳環?!」
「這種東西光全京城就有幾百副,你怎麼能夠認定是我們家玉靈的?」宋夫人傷心地說。女兒前一刻洋溢著幸福的樣子還點滴在心頭,而這一刻……
簡直是諷刺!
玉桐忍無可忍,拉著玉靈的手臂叫道:「姊姊,他這樣誣蔑你,你至少說句話啊!」
西凰神色嚴苛,不苟言笑地道:「她無須說任何話,這耳環若不是她行竊時掉的,那麼她絕對能夠拿出一整副的瑪瑙耳環!」
他打量她的眼神既深長又充滿懷疑。
「玉靈,你快去拿!」
「是啊,姊姊,你快去拿啊!」
一家子催成一團,沒人注意到玉靈臉上凍結的表情,剎那之間,她只能呆立在那裡,瞠大眼睛看著大家、聽著大家講話,眼裡是一片無語的震愕,連呼吸都轉為下意識的屏息,因為她知道……
「玉靈,你還等什麼呢?」
「姊姊!」
她終於轉身去拿耳環。
大家瞪大眼看她,氣氛越來越沉重。
她收藏首飾的紅檜錦盒就在不遠處,透過她的背影,大家清楚看見她有打開錦盒、拿出耳環的動作,只是當她轉過身之際,突地張手攤在大家眼前的,竟是單邊的瑪瑙耳環──
宋夫人的目光落到女兒的臉上,訝異得幾乎開不了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宋大人痛徹心扉地問。
玉靈持續對視著大家,面對父親的質問她無言以對,她根本不知道耳環在什麼時候掉了。
西凰面容絕然冷酷,驟然下令。
「搜!」
「喳!」
一聲令下,官兵立刻魚貫湧入房間,當著玉靈等人的面大肆翻箱倒篋,掉在地上的衣衫被他們來來回回踐踩著,抽屜櫃子一概被打開翻動。
整間屋子轉眼間便凌亂不堪,看著這一切,宋夫人不住痛心的問向西凰。「你怎麼下得了手?」
昨天以前,他與她女兒還情裡來愛裡去;而今天,他轉眼間便成了鐵面無私的「貝勒爺」,他究竟把和玉靈的感情當成什麼?!
他得到了她女兒的真心,使她盼望著瓜熟蒂落的那一天到來,但此刻他對她如此狠心絕情,來得威風凜凜,卻活該她女兒這般狼狽!
「玉靈……」
母親想安慰女兒,卻見她將背脊挺得筆直,拒絕軟弱地傾訴她的驕傲。
果不其然,官兵順利在她房裡發現了一個隱藏在字畫後方的暗櫃,從裡頭搬出了金鑲玉珠菩薩立像。
宋夫人一看,心頭猛然一緊,當場昏厥過去。
「夫人,振作點!」
「娘!」
侍衛道:「貝勒爺,金鑲玉珠菩薩立像順利尋獲!」
玉靈的眼神幽暗無比,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你究竟為什麼接近我?」
「為了替玄親王找回失物。」他冷冷地道。
一種心碎的感覺像利刃般殘酷地刺入玉靈的心扉,痛得她無法言語。
他怎麼能夠這樣對待她?是他帶著狂傲的姿態強行進入她的生命,讓她交出心交出信任,可當她決定跟著他一輩子時,他竟親手摧毀一切──
一股憤急突然而來,她幾乎是用一種憎恨的目光看著他。「那麼一切都是謊言嘍?」
「彼此、彼此。」
「撒謊者只有你!」她答。「你騙我海誓山盟,你騙我相信你的真心,你騙我所有的甜言蜜語!我呢,我騙了你什麼?」她挑釁地問他,以最大的自制力一個字一個字的質問他。
「你欺騙我你的人格……」
玉靈截斷他的話。「我從沒向你渲染過我的人格!你問我,我會照實告訴你所有事,因為我從未打算要欺騙你任何事,而你呢?」
「我只是要找回屬於襲簡親王府的每一樣東西!」
他鋒銳的眼神集中在她臉上。她不服,而他懷恨,忽然間所有刻骨銘心與海誓山盟消失殆盡。
「你找得到嗎?」她挑眉。
侍衛此時在他耳邊輕聲說:「貝勒爺,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但未發現任何襲簡親王府遺失的物品。」
西凰的眼裡有著根深柢固的執迷。
「不論你將「月仙」藏在哪裡,限你三天之內交出。它若完好如初地回到襲簡親王府,我或許還能替你向宗人府求情!走!」
「喳!」
他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房門掩上的那一刻,外頭的夜暗,她的心更暗,只是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倔強地直視著前方,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她絕不讓它們淌下……
第八章
玄親王府邸
深幽的華麗庭苑內,有明亮的燈火不斷透出。玉靈敏捷地通過水廊,來到廳門前,然後用雙手搭在門框上,冷不防地將門推開。
碩大的廳內,玄親王見到她哂然而笑,問道:「格格夜訪玄親王府,不知有何指教?」
「來拿畫。」玉靈定定地迎視著眼前的男子。
「畫?」玄親王微微一笑。「什麼畫?」
「「月仙」。」
「我只聽過月光,沒聽過月仙。」
「何必裝模作樣?」她斜睨著他。
玄親王笑彎了唇。「就算我知道「月仙」又如何?你有什麼理由認定它在我這裡?況且,慣常盜取他人財物的人是你,襲簡親王府丟了「月仙」,要拿也是找你拿。」
「你和西凰都是一丘之貉,專門設套讓我跳。」
「你有何證據?」
「我有說是襲簡親王府丟了「月仙」嗎?」玉靈冷漠地瞪著他問。
玄親王頭一次愣住,啞口無言地注視著面前的人。
「來的時候,我已經問過貴府的下人了,西凰今天雖然是你府上的客,但後來便匆匆離去,什麼話也沒交代。再否認,就是自欺欺人了!」她語鋒犀利,口吻冰冷。
玄親王頓覺無力招架,此刻他才察覺自己小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