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妹抬起右手,翹起小拇指擋在自己的唇邊,她好恨!
「她到底生了什麼病?」
「她、她得了厭食症,什麼東西都不吃、什麼茶水都不喝。」
「卻追著狼犬高喊要煮成一鍋香肉?」
「是啊,現在除了香肉,她啥也不吃!好可憐吶!」
「如此一來,犬狗的消耗量豈不是很大?」
胖妹點頭:「格格一天要吃一大只,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就把揚州附近的大狗、小狗、流浪狗、癩痢狗給吃得精光。」
太好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格格竟成了噬犬妖女,和原先的計劃完全背道而馳。胖妹欲哭無淚。
雍怡笑著答道:「啊!看來真的病得不輕。」
衝著他的神情,她就知道他不信。
「好了——」雍怡霍然起身,「既然水玲表妹在休息,我就不再打擾了。」
「真的嗎?」胖妹登時眼睛發亮。
雍怡輕輕一笑,冷不防的伸長雙臂撐住桌面,並將胖妹困在其中,以令人燥熱臉紅的邪魅嗓音,低喃說:「當然是真的。等她醒來後,請她到祺東苑來找我,我等她。」
「你……你想幹嘛?」胖妹驚慌失措地回望他。
雍怡恢復站姿,以正常神色笑道:「緊張什麼?只是找她敘敘舊罷了。」
「是嗎?」
胖妹打死都不信。
☆☆☆
水玲跟著王府婢女,東轉西兜總算轉進了祺東苑。
她是來赴雍怡的約的。
然而一進祺東苑,她立刻被這座三進式的院落給嚇呆了。
祺東苑無庸置疑是座設計新穎的建築,三進式的佈局中,各有小院一座、活水池一座以及假山石子路,除此之外,還有各種花卉植物遍植其中,而建築一概採用布瓦頂,別緻又清新。
「哇,光一座院落,就有我家前前後後加起來那麼大,嚇死人了……」
她神色純稚地喃喃自語,這裡真讓她大開了眼界,忙著東張西望地觀察四周環境,沒注意到婢女穿過一條長廊,已將她引進了祺東苑的箭亭。
雍怡就站在箭亭前方的開闊平地上,正在為馬上鞍。
「睡醒了?」
「嚇!」
他突然走到水玲面前,結結實實嚇了她一大跳:「表……哥」
她緊張地喊了他一聲表哥,所幸除了有點不習慣外,沒有太大的困難。
「叫我雍怡就行了,表哥、表哥的,聽得我很不習慣。」
「雍怡。」她聽話地喊他一句,慢慢地問,「胖妹說你找我,有事呀?」
雍怡研究她毫無頭緒的單純表情,很快地說道:「她沒告訴你,我邀你來是想和你敘舊、重溫兒時的記憶?」
「哦,這個啊,她提了一點點。」
「還喜歡寫字嗎?」雍怡問,他再度走回馬匹的身旁,調整馬鞍的位置。
「寫字?」水玲跟在他後頭,經過裝有馬襪的木桶,順勢彎腰撈起一把秣草,逕自餵食馬匹,「我以前很喜歡寫字嗎?」
「一歲大的時候已經能把筆握得緊緊的了。」
「是嗎?」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過去從沒人跟她提過這段過往,「那我大概就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典型例子,教我漢字的師傅說我的字像鬼畫符,難登大雅之堂,我現在比較喜歡撫琴奏樂。」
雍怡驟然斂起雙眸,深邃陰冷地凝視她:「這麼說來,你大概也忘了自己曾經咬傷我鼻子的事嘍?」
水玲霍然靜止,飛快轉頭看他:「我咬過你?」
「有,就像這樣——」
水玲杏眼圓睜,發不出聲音,驚恐地瞪著一剎那間壓上來的俊逸臉頰,她清楚地感覺到雍怡粗厚的大掌緊密地捧住她的雙頰,致使他溫熱的氣息親呢地噴在她臉上,而獨屬於他的男性氣味,同時亦肆無忌憚地侵入她的鼻腔。
她被嚇直了眼,不知作何反應,忽然間——
「啊——啊!啊!啊!」
雍怡竟張嘴咬她的鼻樑,疼得水玲蠻橫地拚命跳腳拍打他的肩膀。
但他似乎早已下定了決心,不咬到他高興絕不放手!還嫌她那兩隻揮舞的手太礙眼,索性霍地扣住她柔細的手腕,更加拉近她,方便他咬個徹底。
水玲被嚇壞了,全然搞不懂這是什麼樣的狀況,更甭提極力反抗了,此時她只能騰著大眼任憑他蹂躪自己的鼻。
不知過了多久,雍怡終於放開了她。
當她護住自己的紅鼻子,含淚迎上他的面容時,始料未及地迎上他臉上一抹發自內心、分外和善的魅惑笑容,那使她瞠目結舌。
雍怡眼裡閃爍著歡迎的光彩,在她尚在五里霧中時,已綻出愉悅的神情道:「歡迎你,水玲。」
他—百八十度大轉變的表情,真弄傻了水玲,她既緊張又懷疑地問:「歡迎我?你沒有惡意嗎?」
雍怡輕笑地看著她回道:「你小時候曾經咬傷我,就連額娘也誤以為我會伺機報復。怎麼可能嘛!那時你才不過是個四歲的小丫頭,我若跟一個小傢伙斤斤計較,豈不是讓人看笑話?」
「那你幹嘛咬我?」
「那是我精心為你準備的見面禮。」
「見面禮?京城的人都這樣嗎?」
雍怡聳聳肩,笑而不答。
「那我懂了……」
「咦?」
說時遲那時快,踏腳!抱臉!雍怡才感覺到她細膩柔荑倏然熨上自己的臉頰,轉瞬間,她那兩排雪白大利牙已狠狠啃住他的鼻樑,然後用力咬下——
「啊——痛——」
「這是什麼……可惡!又流血了!」
雍怡看著沾到手上的鮮紅血跡,當場暴跳如雷,然而他又哪裡曉得自己此時此刻的一舉一動,看在偶然經過箭亭意外撞見這一幕的父母眼中,全成了他與水玲的打情罵俏,恰如一對小冤家。
「嘿嘿嘿……」
兩老閒得發慌的腦袋,不禁開始運轉。
第二章
當天午後,鼻樑中央擦一層白色藥膏的水玲,被簡福晉請到王府北面的一處花廳。
陪同她一起前來的胖妹,遠遠見著花廳進進出出的婢女不斷,心裡就知道情況不妙。果不其然,水玲進了花廳,屁股一沾椅,立刻被滿桌的南北珍饈吸引,看得目瞪口呆,不停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