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下注嗎?」他問,笑容好看得幾乎令人為之窒息。
水玲再眨眨眼,注意到這男子和外頭那些騎黑馬的人一樣,都穿著月白色長衫、玫瑰紫背心,但同款式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感覺就是不一樣。或許是因為他爾雅似幻的邪逸氣質,也或許是因他極具吸引力的出色五官,一言以蔽之,他擁有令所有女人為之一愣的強烈特質。
包括她,也因他的美、他的逸,而恍惚了一下下。
「那麼,請坐。」
水玲遲疑地點點頭:「哦、哦,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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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怡的右手食指及中指在桌上反覆敲打著桌面,從夕陽隱入地平線的那一刻起,一直延續到外頭變得漆黑、變得寂靜,已經敲了不下幾千遍。
脾氣跟著越來越暴躁,越來越不耐煩,終於在僕役又一次進來稟報仍然不見水玲格格的身影時,霍地爆發出來——
「豈有此理!」他一隻大掌悍然拍打桌面,「五個時辰前,她親口答應我即刻回府,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見蹤影?」
他渾厚有力的咆哮,吼得僕役們腦門發麻。
「二少爺,在正廳等水玲格格回來的王爺和福晉,隱約感覺到事情不對勁,開始耐不住性子在正廳裡來來回回走動。」
另一人說:「恐怕再不久,王府就要雞飛狗跳了。」
疼愛的侄女夜不歸營,這樣的結果是可以想見的。
雍怡倏然站起,兩手插腰想了想,最後道:「你們兩個去應付他們,記住,千萬別讓他們知道我今天上街找過水玲,知不知道?」
受命的兩名僕役,納悶地看了看彼此,問:「為什麼不能說?格格現在人不見了,那至少是一條線索。」
「是啊,可以從那裡找起。」
雍怡霎時以冷眼逼視:「要是讓他們知道我有見到水玲,但是卻繼續放她在外游晃,你們以為我額娘會輕易饒過我嗎?」
僕役們赫然明白:「說得對,福晉雖然和藹可親,可是真要惹火她,凶起來那可是會要人命的。」
「就連王爺也總是禮讓她三分。」
「就怕她發火。」
「有完沒完?!你們兩個去不去?不去,我現在就剁了你們的腳!」
「是!是!」
眼見雍怡快殺人了,兩名僕役刻不容緩地衝出廳堂,一路往第一院落的正廳奔去。此時雍怡轉而詢問留在廳裡的其他僕役,「水玲的丫環和狗回來了沒?」
「沒見到人,大概了……」
「二少爺!二少爺!不得了!」前一刻才剛離開的兩名僕役,此刻神色慌張地往回跑,一邊跑還一邊叫道,「那個胖丫環回來了!狼犬回來了!但是格格沒回來!王爺和福晉一問起格格的下落,您就被供出來了!」
雍怡赫然呆掉:「什麼?!」』
兩名僕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胖丫環跟王爺福晉說,二少爺在客棧拖走格格,還威脅她不准插手,等她下樓查看時,你和格格都已不知去向。」
「不但如此,福晉現在就帶著大批人馬殺過來……了……」
兩名僕役的聲音登時分岔,忽然覺得頸後有一股涼意襲來,兩人轉頭一看,簡福晉有如刺骨寒風般的冷冽身影就聳立在他們後方。
「福……福晉!」
「退下。」冷颼颼的聲音。
「是!是!」
兩人瞄都不敢瞄一眼,急忙往旁邊退,孬極了。
雍怡瞪他們一眼,索性保持神色,準備以不變應萬變。「額……」
「甭喊了,水玲人呢?」簡福晉忍不住生氣,「你把水玲帶走、帶哪兒去,至少要告知一下我這做娘的,結果呢?你明知道我會擔心、會著急,卻裝聾作啞,悶不吭聲,簡直惡劣透頂!」
「不關我的事,我根本不清楚她去了哪裡。」
他也在等她,從一開始等她回來向親王爺解釋他們倆情不投意不合,婚事萬萬不能上奏皇上,到後來轉而等她安全歸來。
「胖妹親眼看見你帶走水玲,你現在說不清楚是什麼意思?!水玲人呢?你到底把她帶哪兒去?為什麼沒送她回王府?說!」簡福晉急了,矛頭頓時指向他。
雍怡臉色難看,他最不想看到的狀況終於發生了,並且他也曉得他接下來要講的話,肯定更會陷自己於萬劫不復的深淵:「我……和她後來便分開了。」
「分開?什麼後來便分開?!」
「我請她下馬車自己回府。」
「什麼——」簡福晉臉色登時刷白,「你怎麼這麼殘忍?!今天早上我到李府拜訪,因此對她外出的事情毫不知情,你既然知道她出府,也在路上和她照過面,沒把她安全護送回來,就已經很說不過去,你竟然還把她趕下車?!」
存心想氣死她是不是?!
「她不是三歲小孩。」
「你就有話狡辯!」
「事情本來就是……」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說!」她煩惱地搶白,「現在,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反正限你兩個時辰之內,把水玲安然無恙地找回來。要是她出了什麼岔子,你就自個兒負荊請罪,從京城三跪九叩叩去揚州!」
雍怡此時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壓下聲息,向僕役喝道:「備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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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以雍怡為首的一大票人馬,以飛也似的速度衝出簡王府,直奔臨財客棧。
一到臨財客棧,王府人馬便在雍怡一聲令下後,以星羅棋布之姿散開,在各大街小巷四處馳騁找人。
「老先生,請問有沒有見過一個身量大概這麼高、相貌秀麗、年約二十的姑娘在附近逗留?」
「沒。」
「這位大娘,請問今天有沒有見到一位年約二十。身材清瘦,生得一張瓜子臉,講話慢慢的姑娘在附近出現?」
「沒有,你找別人問吧!」
「大嬸,我們在找人,不曉得你有沒有瞧見……」
下人們不遺餘力地四處找人,雍怡也沒閒著,他逕自下馬,上前詢問臨財客棧的店掌櫃:「掌櫃的!」
「耶,是!」忙著指揮店小二收拾店面的掌櫃,一聽見有人叫他,馬上笑臉迎人地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