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有何貴於,大爺?」
「還記得我?」雍怡開門見山就問。
掌櫃仔細打量他,想一想,才霍地應道:「記得!記得!」
「和我一起離開客棧的那位姑娘,你後來有再見到她嗎?」
「你是說那位嚷著要睡覺的姑娘嗎?」
「正是。」
掌櫃眉一皺,搖頭回道:「實在對不住,你們一離開客棧,我就忙著招呼其他客人,並未多留意。」
忙著擦拭桌椅的店小二,聽見他們的對話,插嘴道:「公子,您在找的那位姑娘,我看見她在後巷子和老林交談了幾句話後,就一個人往桂來賭坊那條胡同去了。」
「桂來賭坊?」
店小二見他一副不知道賭坊在哪裡的樣子,便熱心地上前指給他看:「就是那條胡同,平時都是些嗜賭的人在那裡出沒。姑娘沒回家,大概人還在裡頭呢!」
「多謝。」雍怡道,隨手掏了錠銀兩塞進店小二手中。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店小二拚命道謝,鞠躬哈腰地目送雍怡揚長而去的身影,沒看見他眼中火光一閃,危險氣息已倏然在他週身引爆。
☆☆☆
桂來賭坊。
雍怡如人無人之地直搗黃龍,根本看不見與自己擦身而過三教九流各類人,一心一意只想趕快把水玲揪出來,質問她是誰准許她進人這是非之地的?
賭坊佔地不大,只有幾張簡陋的桌子擺在店舖中,然而卻聚集了五六十名賭客盯著賭局叫囂吶喊。
雍怡沒花多久時間,就看遍了在場的大部分賭客,但卻仍然追尋不著水玲那張熟悉的面容,末了,他的注意力被店內一隅的賭桌勾住。
瞇起眼,他倏地提步朝他們走去,越接近他就越肯定自己找到了那該死的女人了。
「最後一把了,姑娘,勝負就看這一手了!」
「哦……」
「加油!別記氣!」
「別再讓二爺獨佔鱉頭,快給他好看!」
「我努力,你們別急……」
聽見水玲那木訥的婉順嗓音,雍怡不禁勾起嘴角,看起來極度可怖、凶煞味十足。
他—點兒也不客氣,來勢洶洶地往人堆裡擠,一瞥見水玲梳理得乾乾淨淨的髻頭,一口氣便沖吼了出來——
「水玲!」
突如其來的怒火震得大家嚇退一步,一片鴉雀無聲地看向來者。
被指名道姓的水玲更是嚇得徹底,在那一瞬間心臟差點設直接從嘴巴吐出來,她快速地轉過頭來面對赫然出現在她身後的雍怡。
「雍怡?」
雍怡的眼光迅即掃向她指間指著的骰子,接著又注意到一疊銀票壓在大碗下,至於她頭上那些價值不菲的珠花寶簪,此時已經全失去了蹤影。
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幹了什麼好事——「豪賭」外帶「豪輸」!
「跟我來!」
他的大掌突然錯住她的手腕,再一次當著眾人的面,不由分說地拖走她。
第四章
雍怡拉著她,一直出了桂來賭坊,才讓她貼靠在賭坊門口的牆上。
他連罵帶吼地斥道:「一個姑娘家這麼不識大體,為什麼你什麼地方不好跑,竟然跑來這種低三下四的地方鬼混?」
「裡面的人都很好呀,哪裡是低級的地方?」水玲低著視線,不卑不亢地反駁,一點都不苟同他的說法。
雍怡凜然回罵:「這裡不是低級的地方,那麼哪裡才是低級的地方?大內嗎?還是櫻桃斜街?」
「皇上下不下流,我不得而知。」
「什麼?」連皇上她都敢肆無忌憚地褻瀆?!雍怡先是難以置信,進而轉為生氣怒瞪,「好,這裡人多口雜,這件事我先不跟你算。我問你,晌午時,你答應我什麼?」
他開始跟她秋後算賬。
一提到這個,水玲明顯就站不住腳,所以下意識地愈加靠緊牆面,侷促不安地說:「我答應你……要回王府。」
「然後呢?」
「向王爺和福晉撇清我們的關係,不能再讓你聽到任何一個關於成親的字眼,否則你要我十條命都不夠死。」
「結果呢,嗯?」他輕鬆地問,聲調卻很挑釁。
「我跑來這裡跟人家賭博……」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已細得像蚊蚋。
「那就對了!」他扼住她的手,下一步就要帶她走人,「走,跟我回王府!」
水玲一聽他要回王府,立刻和他展開拉鋸戰,腳跟釘在原地死也不肯動。
她窘促地說:「不行呀,我不能走。」
「不能走?」
「是啊,我不能走。」
她的話才剛講完,雍怡的脾氣立刻火到最高,終於難以平息地開罵:「你不講我還不氣,你一講,我就火冒三丈!我從沒看過像你這麼蠢的人,不會賭還跟人家玩什麼骰子?你怎麼跟人家比啊?裡頭那些人聚在一起數牌張時,你都還不知道在哪裡找奶吃!」
水玲明白他的意思,企圖澄清說:「我不能走是因為我贏了很多錢,不能半途就開溜散局……」
那是一種道義!
他聞言,兩眼倏地迸出火光:「你當我是瞎子嗎?贏錢的人頭上的簪花翡翠會全不見蹤影?承認吧,你根本就是輸得一塌糊塗,現在脫不了身了!」
他索性不再多說,轉身老大不高興地拖她回賭坊。
「沒有啊,我真的沒有輸錢……雍怡……雍怡……」
水玲不斷喊他,想解釋清楚她真的沒輸一毛錢,反倒還贏了幾百兩,至於頭上的簪花之所以不見,是為了籌賭本,暫時跟胡老闆抵押換錢的,一旦賭局結束,她就可以拿那些贏來的錢去把首飾贖回來。
「我去替你討回來。」
只是雍怡完全不理她,快步進到賭訪後,便一屁股往她的位置上坐去、然而當他的視線首度迎上莊家時,他卻因訝異而微微頓了一下。
是他?!
罷,那已不是重點!雍怡瞳中倏地換上一道大膽、傲然的光芒,盯著這位熟人撂話:「我來跟你賭!」。
「歡迎。」男子閒著他,曬然揚起唇角,興趣濃厚地說。
聽到在家開口,站在一旁的水玲思緒紛亂地望向雍怡陽剛俊挺的容顏,有一肚子的話想對他說,但卻已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