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皓起身,扳平她的雙手,將碎陶瓷片小心放上去,對於她這番懇求,報以會心的微笑。「雙雙,你言重了。撇開陪與客的關係,你何償不是白某的一位紅粉知已,剛才說的話,嚇你而已,你在這裡的事我不會透露出去的,你放心。」
「嚇我的?」
「沒錯。」他笑著。「我原本受邀到明州做客,卻意外的在這裡見到故知,知道你在這裡,驚喜之餘,便不請自來地跑來找你。抱歉,因為我的唐突,嚇壞了你。」
「你……真的只是為了這份驚喜才來莆子堂找我?」
「人生最快樂的四大事──金榜提名時、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燭夜,以及他鄉遇故知,你說我是不是真的為了這份驚喜而來,嗯?」他的模樣,十分快活地笑著說,像是對她的不信任無動於衷,反而覺得趣味橫生。
雙雙聽到他的話,心中一顆大石安然落地。「謝謝你,白公子。」
她仍有些措手不及,不過既然他願意替她保密自然是最好的了。
白皓輕喟一聲。「明天午時時分,我就要啟程回臨安城,臨行前我想跟你喝杯餞別酒,重溫以往有你為伴聊盡天南地北時的那種快樂,畢竟,明天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聚,你能來嗎?」
「明天午時?」
「連賞光吃頓飯都不願意?」他突然看著她的眼問。
「不是的,只是……」廚房的大嬸明天要煮大鍋菜,莆子堂上上下下都一起享用這道象徵和樂融融的菜餚,她……
「好吧,我去,你在哪裡落腳?」就算是答謝他的守密。
「距這不遠的北涼客棧。」白皓親切地回道。
★ ★ ★
趙恭介泡在房內的熱澡盆裡,正在心中盤算何時迎娶雙雙過門。
他和雙雙雖然尚無夫婦之名,但已有夫婦之實,女人的貞節名聲就如同一條打了結的繩索套在女人的脖子上,絕對受不了閒言閒語的拉扯,所以這件事絕不能拖。
不過,娶老婆容意,難的是那些繁文縟節,他完全不懂。
或許該帶她回中山鎮,一切由二老做主才是。他抓起澡盆邊的毛巾,擦乾身上的水滴便準備走出澡盆。
「恭介,你在沐浴?」
他一抬頭就看見站在屏風旁淺笑的雙雙。
「剛洗完,準備穿衣服。」門不敲一下就進來,沒規沒矩。
雙雙古靈精怪的樣子,和她眸子中閃爍的光芒,令趙恭介聯想到自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反而覺得不自在了。
「你到屏風外面,我要穿衣。」
「我還沒洗。」
「你沒洗回你的房間洗,少在這裡『色迷心竅』!」他的臉色很沉,光看她的表情也曉得她沒安好心眼。
「不要!我想和你泡鴛鴦浴。」
微笑遍佈在她的臉上。趙恭介還來不及反應,已然看見雙雙踢開腳丫子上的繡花鞋,一鼓作氣就衝進澡盆中。
她的動作太大、太快,導致兩人踉踉蹌蹌、姿態不雅地跌進澡盆裡,雙雙就疊在他身上,兩腿跨坐在他屈起的長腿上。
「恭介,我問你,除了我之外,你有沒有其他的『紅粉知已』?」
「你不覺得這問題等我穿完衣服再來討論也不遲嗎?」趙恭介略帶不悅地說,將她的臉抬起來面對自己,撈起毛巾扭干,溫柔地擦著她臉上的水珠。
「我覺得這樣子很好呀。」她不覺得有何不妥,有個美男子「赤裸裸」的在眼前供她欣賞,有什麼不好?她的視線故意從上而下慢慢逡巡。
趙恭介寒寒地抬起她的下巴。「你這小色女!起來。」
「除非你從實招來。」她睜大眼睛,故作無邪地看著他,要他說實話。
他像被迷惑了般地瞪視著她,眼神逐漸變得深邃。「沒有,我的朋友都是男性為主,你是第一個走入我生活的女人,也是唯一的一個。」
她再這樣注視他,會令他有吻她的衝動……想著想著,他已然靠在她耳畔,若有似無地咬吻著她的耳垂。那股挑逗的感覺,令雙雙全身的神經都敏感起來。
「今後也是嗎?」
「你說呢?」
她的笑容還來不及收拾,心中的不安卻已經悄悄崛起,這種甜蜜的日子真的可以無風無雨的維持下去嗎?今天走了個白皓,明天呢?會不會再來另一個白皓?
望著她的趙恭介馬上感覺到她的異狀。「你不相信我?」
「相信。」她及時回神,捧住他的臉龐說:「你是我好不容易才套住的男人,我當然全心全意相信你說的話,相信你會用盡一生一世的精力來愛我,好的,壞的,都要與我分享。」她也一樣,偏偏她藏起了一隻黑盒子,黑盒子裡放著一個秘密,她能向他坦承嗎?
從來,從來她都不知道愛一個人會使一個人變得軟弱、變得膽怯,直到現在,她終於體會出那份欲言又止的不安定感。
何時坦白呢?也許再過幾天吧!她需要一點時間去調適……
「別強人所難,姑娘。」趙恭介突然冒出一句。
「呃?」
「用盡一生一世的『精力』來愛你,這種事不是說了就算的。不行,我不是種馬,也沒有馬的能力,你休想夜夜笙歌玩弄我的身心,一直玩弄我到老、到死。」
他支著頭,目光淡淡地朝屋頂望,笑也不笑,既尊貴又高尚。
講、講那是什麼鬼話?用一板一眼的口吻扯一些嘻笑怒罵的話,很不搭調耶!
「過份,你真拿我當色女看待!」雙雙兩頰燒成一片火紅,氣急敗壞地說。「此精力非彼精力,我說的是心靈上的精力……不要用那種怪怪的眼神看我!把我說成一副慾求不滿,隨時要蹂躪你的可怕樣子,我是這種人嗎?嗯……雖然,我也不反對。」
「呵,招認了吧!」
「恭介!」
雙雙倏地倒抽一口氣,感覺他的鐵臂縮緊,她就這麼密密地貼在他身上,兩人的肌膚完全熨合,這微妙的碰觸,就像一股熱潮急速穿過她身上的每一處,帶來前所未有的快感。由於她只穿二層薄紗般的衣裳,融合著陣陣檀香的熱水,早浸濕了她的衣物使之柔軟平貼在她身上,濕透的衣服若隱若現地隱現地映出她的身段曲線,這撩人的景像讓趙恭介的眼神更加氤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