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口中聽見這話,讓熟稔他個性的村上憐一也為之愕然。
村上隆史有些狼狽。「我過去的確很花心,但這次我是認真的。」
「說愛她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當中也有很多人說他是認真的,你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她有義務確認底下員工未來的福利,不過,關切的程度往往因人而異。
其中,雨朵無疑是最需要她費心安排的。
誰教雨朵什麼優點都沒有,單純是唯一的一項。
而她會突然消失的「特異能力」,除了惹麻煩以外,至今毫無建樹可言。
因為她偶爾會消失,聶骉必須在她每一件飾品上安裝發信器,以備不時之需,而其他人也必須隨時待命,找回這個經常把自己變到不知名地方的糊塗蟲。
所幸一直以來,她迷路的範圍不出台北市,由此看來,她的能力也很有限。
哼,已故的父親在遺書中交代她照顧的這四支拖油瓶,個個都是麻煩!黎忘恩如是想。
「看你的臉就知道,又在心裡偷罵我們是麻煩。」魚步雲抗議。當他是睜眼瞎子嗎?「喂喂,有點良心行不行,至少我們幫你賺了不少錢。」
「也花了不少。」冷眼科瞄。
魚步雲不禁抖落一身寒。
可法·雷立刻接話,「你這就不對了,親愛的黎。我們可是你的守護神——」
「經病。」黎忘恩截去他的話尾。
「等一下!」村上隆史殺進重閣,打斷下一波激論。
跟這些人溝通實在頭痛,永遠會被天外飛來的新話題岔開。
「現在不是算舊帳的時候。黎,請你看在憐一的份上,也看在雨朵懷孕的份上——」糟,一不小心說溜嘴了!
「什麼?!」萬能事務所的三個男人當中,有一個被這突來的消息震懾在驚魂狀態,兩個跳起來打斷他的話。
魚步雲聲如洪鐘:「幹什麼把你色胚胚的魔掌伸向我們家雨朵?下要命啦?!竟敢染指她,你這個絕代大淫魔!」
「天道泯滅啊!」可法·雷高唱哭魂調陪襯,純粹好玩。「人倫不存啊,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欺負善良小動物……」
「閉嘴!」想跟這三個人做理性溝通,根本就是緣木求魚,他們隨便哪個人跳出來都有本事逼瘋他。
現下看來,能談正經事的只剩黎忘恩了。「告訴我雨朵的事。」
「如果我不呢?」唯一能溝通的人顯然不願配合。
俊目與挑釁的冷眸對峙須臾,村上隆史雙手抱胸。
「我記得你有懼高症。」村上隆史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白己會如此卑劣地威脅女人,不過非常時期就要用非常手段。「憐一,我想黎很樂意跟你一起到天台上觀月賞星。」
身為先鶴後代的好處就是——隨時能飛上天。
黎忘恩不動如山的表情終於動搖。「你敢!」
「再這樣爭執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村上憐一終於介入,「我知道你視照顧他們為己任,但是擔心也要有個限度,忘恩。」
「我沒有。」
還嘴硬?
「你不相信隆史,可我相信,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認真看待—份感情,你大可以放心把雨朵交給他。」
這算褒還是貶?村上隆史苦笑地看著堂兄。
「我只問一句。」村上憐一不愧為經濟學者,說話簡單扼要,絕不拖泥帶水。「雨朵是不是擁有吸血鬼的血統?」
萬能事務所的四個人同時看向他,最後由可法·雷代表發言——
「都知道了幹嘛還問?」
無視於他們投來少見多怪的藐視眼神,村上堂兄弟面面相覷,現場氣氛像急速冷凍的冰庫,僵寒一片。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以沒耐性獨步天下的魚步雲。「你們可以是鳥人,我們家雨朵為什麼不能是吸血鬼?」嘖,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差別待遇!
村上隆史與堂兄視線短暫交會,緩緩開口:「這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你們為什麼不早點說?」目光瞥向黎忘恩,「黎,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沒問。」
村上隆史沮喪地抬手爬爬頭髮,苦惱明白寫在在臉上。「沒有人會問『你是不是吸血鬼』這種荒謬的問題,我也不可能一開始自我介紹時,就說出自己承襲鶴仙的血源,這類的問題太——太匪夷所思,誰會想到要問?」
「現在知道又怎樣?雨朵擁有吸血鬼血統這件事會改變你的初衷,從此視她如蛇蠍,躲得遠遠的嗎?」詢問的目光夾帶肅殺寒氣。「別讓我有機會看不起你,村上隆史。」
「你在胡說什麼!」村上隆史承認得知實情後,他錯愕、他震驚,但壓根沒想過要閃躲逃避雨朵啊。「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你計較這麼多幹嘛?」魚步雲嗤了他一聲。
「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村上隆史回覆的語氣也沒好到哪裡去。
魚步雲說話的口氣,活像在責備他無端生事似的,怎不教他氣結?
「言下之意,你還是打算娶她?」黎忘恩問。
「當然。」他答得不假思索,同時趁機警告:「只要你別妨礙我。」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對,就怕你這個『有心人』。」
黎忘恩不怒反笑。
不知為何,這出乎意料的回應,教村上隆史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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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裡有人。
「誰……」意識仍渾沌不明,雨朵朦朦朧朧的睜開眼。
「我。」背對她站在窗前的人轉身,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特殊的「床」邊。「你睡了好久。」
根據黎忘恩的說法,一次瞬間移動會耗去她許多體力,通常會出現一、兩天嗜睡的症狀。
然而這回,她整整睡了五天,期間沒有清醒過一分一秒、整個人也因此消瘦了一大圈。
其他人視之如常,只有村上隆史膽戰心驚,急忙替她打葡萄糖和營養劑補充體力。
五天的煎熬,真的很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