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咧開笑容道:「你現在可以把那只腿放下來了,抱歉讓你的身上濺得都是屎。」
安妮看向她的長褲,笑了。「據說這代表幸運,不是嗎?我想我們是需要點運氣。」
「是的,我們對宅邸裡發生的事情感到很難過。」
「我是過來問問你們有什麼需要,不過我自己可以看出有一邊的牆已快要垮掉了,我會叫人補好它。還有,這地方最後一次粉刷是什麼時候,喬伊?」
「我已經兩、三年沒有粉刷過了。」
「我會給你油漆及長柄的刷子。」
「你還要來幫忙刷牆嗎?」喬伊笑道。
「現在我看出你那些女兒的膽量是自哪兒得來的了。不要得寸進尺,喬伊。」安妮和悅地說道。
回到莊園的路上,安妮的精神昂揚。她感到自己第一次成就了些什麼。她仍驚訝人們這麼容易接受她為安利,
一點點粗話加上漫不經意的態度,所有的人就認定她為男性。
她上樓要換下長褲時遇見了柏克。「我剛替一隻小牛接生。」她驕傲地道。
「做得好,爵爺。」
「對了,你知道吉米遞給我一個基尼,告訴我這是我贏的錢,那是什麼意思嗎?」
「他父親在養馬場當會計,安利賭馬。」
「多麼浪費錢!」安妮喊道。
「說得像個女孩子。」柏克苛責道。
「好吧,既然這樣,把這個基尼給吉米,告訴他我要賭一匹一賠二十的。」
「這就對了。」柏克眨了眨眼,禮貌地不對安妮身上發出的惡臭予以置評。
安妮拉下靴子,心裡納悶,不知道沙維奇在魏律師那兒接到修理農莊的帳單時,會有什麼反應。她聳了聳肩。為每一件小事擔心是典型的女性作風,她會改掉這個習慣,安妮堅定地告訴自己。
維奇在倫敦第一個找上的就是魏律師,他已故的好友藍洛斯向他推薦過他。見過他後,維奇精明地衡量著對方的能力,決定成為他的客戶之一。
「做生意的第一件事是開個銀行帳戶,」維奇說道。「我以前的海外交易都是用萊德銀行的戶頭,但如果你能在巴克來銀行那兒爭取到較好的利益,也可以選擇那兒,這件事讓你全權決定。不過你最好先和他們約定好時間,我幾個小時後要叫人送幾箱金子過去。」
魏律師強迫自己不要為之動容。「你的金子用箱子裝的?」他問道。
「是的,正確來說共有十二箱。」維奇回答道。
「每個箱子裡大約有多少金子?」魏律師禮貌地問道。
「大約二十萬盧比。」
魏律師怔了一下才有辦法計算,他的新客戶擁有兩百五十萬鎊的金子的身價!魏律師不由得肅然起敬。這是他接過最有身價的客戶!
「我這裡有一張單子,你可以要你的職員給我一些適合做生意的地方的地址嗎?我還需要交通工具,此外,我似乎也需要好裁縫,我到英國後,人們一直瞪著我瞧。」
魏律師召來他的職員,將單子交給他,他私下叮囑了他幾句,要他只列上一些最好的地方。
「我在格文沙那兒要韋威廉替我建幢房子,我存了錢讓他隨意支用,但我猜想他現在已經超支了。我會叫他以後把帳單寄到這兒由你看過。我現在最需要的是在倫敦有個居住的屋子,我今天就需要,但我可以容忍到明天。這期間我會住在沙佛利旅館。」
「沙先生,我可以看出你是個講求實際,直話直說的人。」魏律師說道。「要在今天買到房子是不可能的,也許你可以先在旅館住上幾天。」
「我已故的朋友藍爵士向我保證你的能力極強。」沙維奇指出。
魏律師一直想和他談到他監護的兩位藍家雙胞胎的事,現在正是機會。「已故的藍爵士在城裡的考南街上有幢房子,既然你代管藍家的產業,你何不善用一下?房子裡設備齊全,屋裡也有僕人。這可以給我們充分的時間,為你買到最合適的房子。」
「這個建議有價值,它倒是解決居住問題的權宜之計。我還沒見過我的被監護人。」
魏律師坦白道:「他們非常年輕,而且一直住在鄉下,他們不像城裡的那些年輕惡魔一樣的世故。我可以告訴你,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像話。你不在英國這段期間,真是世風日理,道德淪喪,不過藍安利爵士不會給你惹麻煩,他是個個性和善,討人喜歡的男孩。」
維奇看向他。「為什麼我覺得你還有言外之意?」
魏律師清了清喉嚨。「是那個女孩,藍安妮小姐,先生。她父親去世後不久她來過這裡,要求知道她父親留給她多少錢。我對她保證她的嫁妝存得好好的,但她又想要知道她能不能挪用它來生活。我告訴他你控制著她的財務,她就發脾氣了。之後她就到處購物,並把帳單寄過來讓你處理。」
「讓我看看。」維奇道。
維奇很快地翻看它們,大部分都是用來買女性的衣物及飾品等的,加起來還不到一百鎊。另有幾張帳單是用來支付修理佃農的屋子的費用。
「由我的帳戶裡提錢付清它們吧。就我所知,安利是按季收到零用錢的,那筆錢那麼少,我真不知道他怎麼過活,你最好把他的津貼加倍。我打算在倫敦這些要緊的事辦完後,就到斯托拜訪他們。」維奇站了起來,「好了,今天暫時就到此為止,魏律師。你可以在考南街的屋子找到我。」魏律師將寫著住址的紙條給他,兩人用力地握了手。
沙維奇決定用走的過去,距離並不遠。一路上他想著雙胞胎的事。女孩聽起來就像她的母親——女人在碰到錢的問題時都一樣。男孩聽起來就比較不那麼世故,而且討人喜歡。他希望他們能成為朋友。
維奇知道一路上他吸引了許多人的注目,但他自己也開始注意起倫敦街上的人。老天!人們的流行究竟變成怎樣了?他是街上唯一不戴假髮的男性。大部分的紳士都穿著緞料緊身長褲,富麗的織錦背心及蕾絲高領襯衫。維奇覺得他們穿著倒比較像是舞會中穿的,一般平實的服飾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