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喬治,晚餐後我和你玩牌戲,這應該可以振奮你的精神。」
王子拍拍她的手。「只要你答應輸錢,親愛的喬娜。」
「我一向輸的。我得維持我的名聲。」
安妮無法置信地看著一道道上來的菜。湯之後就上了三種不同的魚,繼之是一道又一道的主菜,每一道都比前一道更美味。
「喬治,我開價以五萬鎊要買你的法國廚子蓋雷莫的。你想弄到錢只需要賣些什麼就可以了。」
「親愛的喬娜,你真是實際!」
塞克斯伯爵及謝立敦被酒嗆到了,但王子繼續認真地說道:「就算是一百萬,我也不會出讓我的法國廚子,他是人們拚死要到凱頓宮用餐的主因。我也有名譽要維持的。我必須想辦法賣其他的東西。」
一向是樂觀派的塞克斯伯爵說道:「也許下個星期你在新市的賽馬會贏。」
喬治哀傷地搖了搖頭。「為了我那些純種賽馬,我已負債纍纍。現在我甚至沒有錢拿它們下注。你知道的,它們令我坐吃山空了。」他綻開燦爛的笑容轉向安妮。「下個星期到新市加入我們,我們可以有段快活時光。謝立敦會帶他的艾美,我親愛的朋友胡查理當然也會帶他的莉慈。歡迎你也帶你的情婦過來。」
安妮感到自己臉紅了,王子立刻注意到了。「我親愛的朋友,不必擔心喬娜在場,我們嚇不倒她的。她知道我們所有的缺點,而我們只知道她的一半。」他機智的雙關語令所有人笑起來。
「你的監護人不會把你管得太緊吧?」
「不,殿下。事實上,他對純種馬很有興趣。我知道他想買一些馬。何不在用完晚餐後,我把他介紹給你?」
「你真慷慨,小伙子。我一向樂於認識還沒被我借過錢的人。」所有的人都笑了。
晚餐結束後,女士離開讓男士喝白蘭地,這時桌上已是一片狼籍,似風捲過殘雲。安妮和其他男士一齊禮貌地站起來,目送女士們退席到她們的側廳。現在,安妮有一絲戰慄期待地想著,這正是她生平第一次的機會了。她是女人中少數得以探知男性在女士們自餐桌退席後做些什麼的人。但她所發現的令她幾乎驚駭得昏倒。他們做的第一件事是打開壁櫃,拉出尿壺。她的眼睛幾乎突出眼眶,近一打的男人伸手到緞質長褲內,拉出他們的物事,滿足地呻吟,解放自己。
「自從上次坐在國會的席上以來,還沒有這麼難過過。」謝立敦評論道。
「那是因為你喝得太多了,謝立敦。我總是等到女士們快離席時才喝雪莉酒。」
安妮真是大開眼界了。她看到了男人有各式各樣的尺寸,顏色也不同。她當然見識到了王子的。她眨了眨眼,看著王子刻意灑掉最後一滴,再納回長褲內,他將尿壺遞給了等待的僕人,接過了浸著玫瑰水的毛巾擦手。
安妮接過一杯僕役送來的酒,自她的雪茄盒子中挑了根雪茄。她知道自己的臉頰燒得像火,寄望用藍色的煙圈掩飾住自己的尷尬與震驚。
接下來的數分鐘,酒杯頻傳,男人們開始聊了起來。她留意到他們的言辭中加了不少髒話,顯然是因為女士已不在場的緣故。
薜士登爵土走向王子,正式地—鞠躬。禮貌一過,他立刻轉為狎暱的語氣道:「我已經知道兩個月前我的妻子邀請到戲院包廂的女士的名字了,殿下。」
「薜士登,我會一輩子感激你。隨你開出任何價錢,只要透露那位女士的芳名。」
「我必須警告你她不是交際花,殿下,而是位受人敬重的寡婦。」
「如果她是,她就不會出現在伊莎的包廂裡了,薛士登。只看一眼,我就知道她必需等到所有追求的規則都被遵守了之後,才會掀起裙子。」
薛士登滿意地點點頭。「她叫瑪麗,殿下。伊莎告訴我她已故的丈夫費嘉仕留給她不少錢,及在公園街的一幢房子。」
「費瑪麗,」王子虔誠地念出這個名字,他轉向塞克斯伯爵。過去的風流韻事一向由他居中牽線。「我想要知道有關這位女士的一切。她的美麗迷惑了我,她有著我所見過最燦爛驚人的金髮。她不戴假髮。」
薛士登已經喝了幾杯,此刻他對安妮說道:「去他的頭髮,迷惑他的是她驚人的奶子。你知道的,殿下是個胸脯型的男人。」
安妮也已灌了不少杯,她道:「喜歡女人的胸脯,嗯?」
「愈大愈好。我猜想是他斷奶得太早了。你知道的,王后生了十五個,像小狗一樣一個個迸出來,可憐的喬治甚至沒有小狗幸運。它們被推到一旁時,至少還有後面的奶子可吮。」
安妮眨了眨眼睛。她知道王子可以聽見薛士登說的每一句話,但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附和他朋友的分析。王子對安妮眨了眨眼。「薛士登不是胸脯型的男人,問他喜歡哪裡。」
「毛毛,」薛士登道。「那兒要小而緊。」
安妮不大確定他指的是她所想的地方,但老天,女性有哪個部位可以被稱為毛毛的?
她抬頭看見德文夏公爵走近王子。「殿下,如果我們再不趕快加入女士們,喬娜會發火。」
「那我們就走吧,德文夏公爵。」
喬治王子一站起來,通往大沙龍的門也同時拉了開來,紳士及女士們再次聚在一起。安妮在大餐室裡尋找沙維奇,看見他正和她的朋友韋威廉聊天。老天!如果他們面對面,她必須多戒備些。如果有人能認出安妮,那一定是這位才華洋溢的建築師。
她聽見音樂聲,循聲走到舞廳。她站在那兒,打量著彩繪的天花板。當她垂下視線時,她沮喪地發現三名年輕的女士已圍在她身邊。她們的眼裡寫明了期待和藍安利爵士共舞。安妮揉了揉腳,喃喃地道:「昨天摔壞了腳;被我的馬甩下來。」她跛著腳離開,躲到牌室中避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