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奇在書架上找書。他大部分的書放在伊甸莊,但他拿出了兩本他在印度買的書。其中之一是「性學寶鑒」,另一本是一位叫薛絲敏的小妾描寫在後宮中的一切。
「試著在讀這些書時敞開心胸,裡面有些事也許在一開始時會令你感到震驚。」他的手像個父親般地搭在安妮肩上。「如果裡面有什麼你想要問我的,不要遲疑,」他微微一笑。「我非常樂意分享我獲得的關於異性的知識。而且我相信桃莉不會拒絕一位爵爺,儘管你缺乏經驗。」
維奇送她到門口。「我無意趕你走,安利,但我真的在等某個生意上的朋友。」
安妮將書挾在腋下,走下半月街,但她走不到幾步,一輛飾著貴族紋章的馬車停了下來。看著車內的貴婦風姿綽約地被扶下車,安妮感覺下腹打結。隨即她張大了嘴巴,這不是先前來拜訪過沙維奇的那一位,是另一位漂亮的貴族夫人。
「真有趣的生意,」她喃喃地道。「見鬼的生意。」
安妮回到家時,羅絲的表情一亮。「啊,你去了圖書館,借了什麼書啊?」
「嗯……東方哲學。」安妮靈機一動地道。
「聽起來不錯,親愛的,」羅絲和悅地道。「也該是你開拓眼界的時候了。」
安妮藏好她的書,趕快跑上樓到自己的房間。她脫下外套、領巾、靴子,躺在床上,首先打開薛絲敏的書。她很快地沉浸在書中所描繪的性感的東方世界裡。
安妮平躺在床上,凝望著天花板。束縛住他的靈魂……束縛住他的靈魂……將他的身軀和你束縛在一起……
安妮迷失了。屋子像是倒轉了過來,一切似乎脫離了控制。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她再也應付不來現在過的這種充滿謊言的生活了。她想要令時光停止,讓一切回到從前,改變過去……
安妮強迫自己緩慢地呼吸,試著平靜下來。她只是稍微放開不控制的絲線而已。她在心裡緩慢地整理這些被放掉的線,抓住它們。她會應付得來的,她能夠面對它。
她首先要做的是檢查自己對沙維奇的感覺。她被吸引、迷惑,但仍然堅強。不,她撒謊,她還不夠堅強得可以不對他懷著邪惡的思緒,而且用吸引兩字來描述她對他的感情實在太過平淡了。然而她知道那不是愛。她對他並未懷有甜蜜的幻想,沒有輕柔的歎息,也沒有幻想。
他危險又不道德,而且極可能邪惡、腐敗到了骨子裡。她不認為他那樣的財富可以不靠欺騙及偷竊得來。儘管這一切——或許正因為這樣,她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她像潮水被月亮吸引一樣地被他吸引,她發誓要和他保持距離,但又違背自己意志地想要找出他的身影,看著他,和他說話,和他在一起。早晨,中午,夜晚,不管任何時刻,只要她心裡渴望。
她逐漸過濾她的感情到只剩下一個字的:飢渴。她為他飢渴。她渴望碰觸他,也要他碰她。她渴望親吻他,更要他吻她。她渴望他教會她一切知識、技能及經驗,她渴望將他的身軀和她束縛在做愛的儀式中。
老天!她真是陷入了一團混亂中。她的情況是不可能的,她必須為自己做的事負責到底。她歎了口氣,過去已不可挽回,她翻個身,捲曲身子,試著紓解心痛。
維奇打量著這艘待售的商船,雖然它的前任主人沒有好好愛護它,使它有些破損,但看得出它是艘以速度為考量來設計的快船,只需一番整修就可恢復原狀。
維奇決定先試試它的性能。他正好要把喬治王子賣給他的種馬運回伊甸莊,他可以乘這艘船到格文沙。
安妮收到維奇告訴她要到伊甸莊的字條,她鬆了口氣。這不是正好嗎?幾天前她答應參加今日到裡奇蒙公園的馬車比賽,贏了這場比賽的人將可獲得一大筆獎金。
安妮沒有自己的馬車,但她的監護人有,而且維奇一直鼓勵她練習駕駛馬車。她考慮過未得他的允許,逕自駕他的馬車參賽並不好,但想到她奪得冠軍時,維奇讚賞的眼神,她就下定了主意。她會對他證實她有勇氣。
馬車賽都是雙人組,謝立敦帶了他的情婦艾美;胡查理帶了莉慈,喬治王子的伴當然是喬娜。她不是王子的情婦,現在這個位置為費瑪麗保留著。此刻她仍在和王子玩捉迷藏,她已離開倫敦,好讓王子可以去追她。傳言王子每天都駕車到裡奇蒙公園見她,這一來王子自然較熟悉路徑。但安妮也知道所有的參賽者中以她的體重最輕。
她匆匆寫了張字條,邀請桃莉下午和她一起駕車到裡奇蒙公園,字條上簽上藍安利爵士之名,派人送到奧林匹克戲院。她相信那名小演員會高興死了有這個機會。
接著她到維奇寄放馬車的馬廄;看見那兩匹精力充沛的高大馬匹時,她有一絲憂慮,但她強抑下來。她一輩子和馬匹為伍,「態度」是最重要的。維奇也這麼說。
馬廄的人替她套好馬,仍不忘叮嚀她。「它們精力充沛得很,多小心。」
駕馬車較難的是,應付倫敦市內繁忙的交通,一旦駛到市郊,就可以放心奔馳了。幸好一路都沒有遇到問題,一般人看到這輛馬車的駕勢早就遠遠避開了。
到達格林公園時,裡面已排滿了參賽的馬車,到處擠滿了好奇想爭睹貴族風采的民眾。王子的臣子之一過來稱讚安妮的馬優良,安妮卻有些不安。維奇的馬匹顯得精神昂揚,難以控制。
安妮抽到她的出發號碼是十三號,最後一輛,但她並不氣餒,反而更下定決心要贏。桃莉終於姍姍來遲。看見她的打扮,安妮幾乎傻了眼。她的假髮幾乎有一尺高,插滿了罌粟花;她的衣服及洋傘都是紅色的,公園內的馬看見她都紛紛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