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低聲咒罵,但還是紳士地扶桃莉上車。後者對安妮綻開大大的笑容。「哇,這真是好刺激,爵爺,我可以感到血液在沸騰!哦,那是喬治王子!」她又大聲尖叫。「還有德文夏公爵夫人!我無法相信我和他們同在一起!」
槍聲響起,喬治王子的馬車自然是排第一號。他立刻快馬加鞭地衝出,一旁的喬娜還拚命縱恿他再快些,好教其他人都吃塵土。
安妮並不擔心自己是排最後一號,倫敦的街道並不適合競速,真正的比賽要等到鄉間。安妮小心地駕車出了市區。那些沒有這種常識的已被淘汰了,她越過一輛掉了一輪的馬車,另一輛的駕駛則被摔下車。馬車到市郊後,路變寬了。維奇的馬匹立刻加快了速度,很快地他們已又趕過了六、七輛。這一路趕下來,桃莉根本沒有機會說話,只能拚命地抓緊座位。
看見前面的路變窄了,她不情願地拉韁,知道前頭沒有足夠的空間讓她超車。但她發現馬的馬銜顯然已被勒住了,它們拚命往前衝,把前面的馬車當做靜止般地超越過去——安妮驚訝地發覺她剛越過了喬治王子的馬車。
桃莉尖叫一聲,手上的紅洋傘開花似地飛了出去。安妮知道她已無法控制馬車,擔心到了裡奇蒙公園後要怎麼命令馬車停下來。
她沒有再越過馬車,但突然間前面就是公園的大門口,一小群人聚在門外。他們馳進門內,所有的人一齊歡呼。馬匹聽見群眾的大喊,吃了一驚,慢了下來。幸好進了公園是上坡路,安妮用盡全力拉馬,一面拚命吆喝。馬兒在公園內繞了一圈才慢下來。終於煞住時,安妮感覺牙齒都要被震掉了。
「天殺的!」桃莉低語,一頭的罌粟花已垂了下來,遮住眼睛。「如果你都是這樣玩樂的,以後我不奉陪了!」
安妮跳下車,用顫抖的手將韁繩繫在樹上,她仍驚魂未定,突然間她發現到群眾朝她們圍過來,一路叫喊。「你贏了!你贏了!」安妮笑了,原本生氣的桃莉在人們扶她下車時也笑了。
接下來一個小時對安妮來說是一片模糊,她撐著仍虛軟無力的腳,接受人們的祝賀。喬治王子因賽馬輸了而生氣,告訴每個人都是途中一頂突然飛來的可怕的紅色東西害的。不久費瑪麗到達了,喬治王子立刻忘了賽馬的事,趕去追求他的美人兒了。
賽後是一場野宴。僕役擺開長桌,陸續送上食物。安妮感覺輕飄飄地,一路和人打招呼,一心想著維奇得知她贏了賽馬時會有的表情,直到她和藍伯納面對面遇上,她的喜悅消逝無蹤。
「嗨,堂弟。」
她無法置信地看著他。「你該死地在這裡做什麼?」一旁桃莉及安琪已經聊在一起。
伯納慢條斯理地道:「和你一樣呀,賽馬,堂弟,不然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安妮不以為然。她不記得在馬車賽中超越過他。但話說回來,她也不記得超越了謝立敦及其他人。
伯納的唇撇了下來。「我是想向你道賀,但明顯地,你贏了這場比賽是因為馬好,不是靠你的駕駛技術。」
「是的,血統還是有差別的。」安妮尖銳地指出。伯納的母親是商人之女,果然他聽見這話中的侮辱而氣憤不已。
最後頒獎的是費瑪麗,喬治王子將這個權利讓給他的愛人。安妮上前領獎,不由得懾於這位女士之美。費瑪麗在法國學會了如何穿衣打扮,她的肌膚似奶油,一頭金色的卷髮披垂在肩上。但最令人驚艷的還是她高聳的雙峰——儘管她穿著保守的高領衣服。
領獎後不久,安妮急於將車趕回馬廄,並送桃莉回劇院。「你回去時能駕得慢一些嗎?」女演員驚魂未定地要求道。
「保證是蝸牛的速度。」她說道,這次她先確定好馬銜含在舌下,而一路上確實走得很慢。馬車平緩的韻律令她放鬆了下來,她又開始編織關於沙維奇的幻想。
突然間她被後方傳來的馬車奔馳聲驚醒。她轉過頭,看見藍伯納坐在駕駛座上,正拚命鞭馬。安妮一放鬆了韁繩,馬匹立刻加速衝出,它們不願輸給其他馬匹。
兩輛馬車間的距離逐漸拉開,血統證實了是有差別的。安妮害怕了,她知道她的堂兄根本不是要賽馬,而是想殺死她!在鄉下他沒有機會趕上她,但倫敦就在前頭了,她必須減慢速度!
馬車一連衝過了好幾個路口,安妮在心裡感謝沒有出事。前頭過了轉彎就是馬廄了,她正在慶幸安全到家,她堂兄的馬車已趕了上來並故意擠她!
如果不是正好有一輛送煤車擋路,安妮應該可以閃避藍伯納的車子,但她的路已被封死。白色的馬車斜傾一側,安妮及桃莉被摔了下來。馬匹瘋狂地煞住,但幸好它們沒有被倒下的馬車拉倒。
藍伯納的馬車並沒有受損,但這一下撞擊令他及安琪也摔下了馬車。幸好安妮的腿長,她沒有撞上什麼。桃莉則捧著足踝,坐在地上哭泣,煤車上的煤灑了一地。
街上一片大亂,煤車駕駛咒罵了一長串髒話。馬廄裡的人也都跑了過來。
安妮氣壞了,她一輩子從沒這麼生氣過。她拿起馬鞭,走向她可怕的堂兄。他抬起手臂保護自己說道:「你撞斷我的肋骨了!」
「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安妮喊道。
突然間馬鞭自她手上被奪走。「這兒該死地發生了什麼事?」她轉身看進一對冰藍色的眸子,凍結在原地。
維奇的這一天可說是成功極了。他的馬安全地送到了伊甸莊的馬廄,他最後以半價買下了那艘船,並決定把它命名為「飛龍號」。
他到達馬廄後,卻注意到他的馬及馬車不見了。得知是安利駕走後,他的濃眉挑起,他才罵了句「那個臭小子不敢的!」事故已經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