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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安妮坐直了身子。「什麼時候?」她問道。

  「吉米幾個小時前拿信去寄了。」

  安妮掀開被單,掙扎著想站起來。

  「老天!孩子,你要做什麼?立刻回床上去。」羅絲驚慌地道。

  「我要去索回那封該死的信。我會成為安利!」

  「親愛的,如果我們再繼續欺騙下去,東窗事發時,我們麻煩就大了。我們所做的事違反了法律,它是犯罪的行為,更不用說在道德上也錯了。」

  「這點我不同意,它或許是違法,但讓藍伯納獲得原屬於安利的一切才是毫無公理可言。」她幾乎已經喘不過氣來,她的胸口急遽地起伏,努力要吸進空氣。

  安妮站了起來,房間頓時變得天旋地轉。她伸手穩住自己。「我要取代安利的位置,不是暫時的,而是沒有限期的。」

  羅絲看見她搖搖欲墜的樣子,現在她一心只想安撫她讓她回到床上。「我叫柏克去遞站試著取回信。」

  「不,」安妮堅定地道。「我現在是藍爵士了,這是我的責任。」

  羅絲害怕安妮又再度神智不清了。但她已筋疲力竭了,無法反抗安妮堅定的意思。

  「你失去了安利,你也幾乎失去了我,但你不會再失去你的家。」安妮非常堅決地說。

  她穿上安利的貼身衣物,決定它和她自己的沒有什麼不同。她穿上他的襯衫,別上袖扣。她依舊全身無力,但她勉強扣好了領子,套上她在倫敦為安利買的長褲,繫好吊帶,然後她走到鏡前打量著自己。

  「感謝天我的胸部並不大,」她喃喃地道,隨即失笑了。「我從沒想到會有聽見自己這麼說的一天。」她感覺胸前仍有些鼓起,於是她又由衣櫃裡翻出了織錦外套穿上。她靜立不動,等待暈眩的感覺過去。老天!如果她只是穿個衣服就筋疲力竭,她要怎麼趕到斯托去?

  她將頭髮在頸後用緞帶綁住。鏡中回望著她的人就像安利,但還潛在著安妮的本質。最後她決定那是他們兩個人的融合。她感覺很奇異,似乎有某種東西正在體內醞釀成形,卻又無法抓到它。同時一股憂鬱和哀傷的情緒包裹了她。她歎了口氣,她必須接受現狀。首先是捱過今天……之後還有明天。

  安妮強打起精神。老天!現在最重要的是追回那封信,她卻還在這裡浪費寶貴的時間去想明天。她無論如何要追回信。她抓緊樓梯的橡木扶手下了樓,害怕她的膝蓋隨時會支撐不住自己。

  安妮要萊德替「海神」上鞍。它是安利的馬,跑得比她的「維納斯」快,但她也曾騎過它。萊德上鞍出來,他正要問年輕的主人是否恢復了,但他脹紅的臉龐告訴他安利並未完全復原。萊德扶她上鞍,看著安利爵士用和平常一樣可以跌斷頸子的速度騎了出去。他在後面直搖頭。

  斯托的郵遞站終於出現在眼前,安妮鬆了一口氣。運氣好,往倫敦的郵車應該遠未出發。她下了馬,必須靠著「海神」站立。幸好一名郵遞士已走過來接過她的韁繩,她省了走進裡面的力氣。

  「日安,藍爵士。」郵遞士說道。

  「日安,托比,郵車還沒離開吧?」安妮焦慮地問道。

  「哦,已經走了,爵爺,走了至少半個小時了。你有東西要寄嗎?」

  「該死!」安妮咒罵道,跟著咳嗽了好一陣子。郵遞士的話令她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已追到如此地近,但又如此地遙遠。她的決心更堅定了。她必須追回那封天殺的信!

  「它的下一站是哪裡?」安妮問道。

  他抓了抓頭。「我想,由這裡再過去是羅徹斯特,而後是夏罕。但如果你在夏罕之前還沒追到,你就永遠追不到了。一旦上了通往倫敦的大道,他會快馬加鞭地趕路。你甚至吃不到車尾的塵土!」

  安妮不再多耗時間。她一夾馬腹,催策「海神」全速奔馳。一哩又一哩,她瞇著眼睛拚命搜索著郵車的影子,但總是落空。騎得越遠,她的希望似乎愈來愈渺茫。安妮在馬上的身軀一晃,幾乎往旁邊倒。她及時振作起來,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她知道她的病會再加重,但她拒絕放棄。

  內心一個聲音告訴她如果是安利,他絕不會放棄。她一夾馬腹,催策「海神」全速奔馳。她終於在靠近羅徹斯特的郊外看見了郵車的影子。

  一開始郵車的駕駛以為是碰到攔路打劫了,然後他看清了那位激動地喊叫他的年輕人並沒有帶武器。他不情願地放慢馬速,停下了郵車。

  安妮費了偌大力氣說服郵車駕駛把信還給他,最後還是端出貴族的權威,對方才讓步的。「我是藍安利爵士,先生,如果你不立刻把我的東西還給我,我會確定讓你丟掉工作。我已趕走了那個寄錯信的笨蛋門房,信裡面的消息關係重大,如果你拒絕服從我的權威,我可以把你關到監獄去。」

  郵車駕駛讓步了,一面咕噥咒罵著「這些專會擺架子的臭貴族」。他回到駕駛座上,策馬離開。安妮將寄給魏律師的信收到鞍袋裡。她知道自己能得回信全因為駕駛認為她是個男人,不是女人。現在信追回來了,她再也沒有力氣走了。她靠在路邊,哭得肝腸寸斷。

  柏克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找到她的。羅絲夫人命令萊德套好馬車,並要柏克追到斯托。柏克在斯托得知她已追向羅徹斯特時幾乎無法相信,他催促萊德趕快追上。

  柏克將她抱到馬車內,安妮抬頭看著他,心中無限地感激。她的臉頰燒得好紅。「要是沒有你,我要怎麼辦呢,柏克?你真是我的鐵甲武士!」

  藍伯納讀著公報上那則小小的消息,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已經重讀了兩、三遍,拒絕相信它,最後別無選擇地只有接受了。

  整整挫折的三個星期,他一直盯著報紙,現在終於白紙黑字地在他眼前刊出了船難的消息。那是他一直希望、祈禱並計劃的一切,結果卻是落了空。老天!如果公報上所說的屬實,那麼根本是溺死了錯誤的雙胞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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