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大廳後,沒看到郎姨,金智晴神情輕鬆多了,看外頭忙著拿蔥的阿泰一眼,好奇問道:「老爸,阿泰的說話方式好有趣。」
「他是原住民——他活力充沛,很聰明,會的又多,我開車那甩尾動作,還是阿泰教的!」提及阿泰,金再水就像發現寶一樣樂得要命。
「難怪他的輪廓比一般人深。」
「原住民的輪廓大多是這樣,所以長得都不錯……這裡的女員工有幾個很喜歡阿泰,你可別跟丫頭們搶阿泰啊,她們會哭的。」
金智晴苦笑,雖然阿泰給人的印象很陽光,好親近,但這樣性格的人,多半像她的朋友,不會是她中意的男人……
想著想著,腦中阿泰的影像竟隨著她悸動的心變成另一個男人,有點模糊,卻強悍地影響她整個思緒。
八年來,她並沒有完全忘記那個人,偶爾還會想起他。
是因為他有張迷人的臉孔?還是因為他那股讓人怎樣努力思索也猜不透的深邃氣質嗎?
不,不是的,印象中他不常出現,但一旦出現——就會拔她一根頭髮!
這麼惡劣的男人,就算想起他,也該是一肚子火,亦會因為八年不見而一點感覺也沒有,怎麼她卻有種……想再見到他的渴望?弄得好像他是她什麼人似的!
罷了,就算不是八年沒再見過他,嚴格說來彼此也沒有什麼關係。
別再想了……
「我想我的女兒也不會去跟丫頭們搶阿泰,你有心上人了嘛,」
「心上人?」金智晴一臉茫然,她不認為自己的記憶差到需要像郎姨那樣拿記事本來提醒。
「山腰駱家的公子,駱文迪。」
金智晴身子一僵。
才截斷對他的思緒,父親竟就提了。
「他什麼時候變成我的心上人了?」當事者過分吃驚問道。
「以前你見到文迪,總是有話聊。」金再水捂著嘴笑,一副「少假啦」的大力拍她的背。
「我是在跟他吵架!」這個解釋已經不是第一次,以為離家三年,父母不會再提這件事,這回一聽,才知道他們根本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喔,那就不用擔心你們小兩口以後在一起會發悶。」金再水煞有其事地說。
「老爸……」金智晴按著父親的肩膀,格外嚴肅地說:「為什麼老提他?」
「孝爸喜歡文迪,你老媽也中意文迪。」金再水回答的簡捷扼要。
「那怎麼不想想你們女兒喜不喜歡他?」
「文迪出色、英俊,是女人沒理由不喜歡。你是女人吧?」
「我是,但我不是花癡,我跟駱文迪也沒你們想得那樣熟。」金智晴且說且回憶跟他見面的次數……
不多,會遇上他都是在駱家或秦家舉辦的宴會中,見了面,招呼都沒打,他就扯她頭髮,好像根本不歡迎她去……這樣討厭自己的男人,無端端被父母牽扯成小兩口,委實太過牽強,更不可思議。
哪知氣憤之佘,腦海愈來愈清晰的俊美影像,竟教她心跳莫名地加快。
雖說八年沒見他,卻在這期間,接收不少有關他的消息。
老爸說得沒錯,他真的很出色,在美國那裡,他是知名的企業奇才,又英俊到女人趨之若騖,花邊新聞幾乎要跟他上商業封面的次數成正比。
想及此,又是滿腹火氣——風流男子!
「以前看你跟文迪站在一塊,就覺得你們很相配。」金再水還是自顧自地說著。
金智晴翻翻白眼,「那時我才十七八歲,總不能把一個大哥哥扯小妹妹頭髮的動作說成喜愛——你想想,當時他的女友有我那麼小的嗎?他不過是把我當小妹妹,一個他很討厭的小妹妹!」
「可你現在大啦,文迪一定當你是女人。算起來,他大你六歲,比起跟你同年紀的男人來說,文迪成熟穩重多了。」
「你都不聽我的解釋,我們說別的,可不可以?」金智晴扯扯父親沾滿塵土的衣袖,「你沒去公司,一整天都在田里?」
「我種的蔥成熟啦,再不採收,老了就不好吃了。」金再水笑呵呵地說。
「那就不管公司了?」
「我還沒那樣老糊塗,公司有你老媽跟達風在,我才放心去田里的。」
「達風在家。」
「啊!」金再水震驚大叫,算是很大的反應。
「他從昨天凌晨睡到現在。」
「哇!」矮矮的身子激動站起,抖動著圓滾滾的肚皮。
金再水的反應像是「雄雄」記起自己還有個兒子,很震撼。
「現在才知道會不會太遲了?」金智晴徐緩地問。
金再水思索了一下,長吁一口氣,笑道:「那倒不會,公司還有你老媽在。」
「智——晴!」
門口尖銳的呼喚剛傳進大廳,一個苗條的身形便衝向金智晴,來個熱情的擁抱。
金智晴眨眨眼,愕視眼前風韻猶存的美麗婦人叫
「我的女兒愈來愈有我年輕的樣子,美極了!」李春花望定金智晴的臉蛋,驕傲地說。轉一轉迷人的大眼,她再道:「是不是想通了,辭掉新加坡的工作回來幫你老爸?」
「總公司需要調配人手,我是回來接替企畫副理的位子。」金智晴口中忙解釋,還不忘打量母親的打扮。
母親還是用高貴的旗袍裝來包裹她宛如少女般的姣好身材;眼波流動之佘,仍舊散發著獨特的氣質,和身邊的「阿公」比起來,母親是天生的豪門貴族。父親的身份卻是多重,穿西裝倒還人模人樣,脫下西裝,他是賽車手、魚販、屠夫、農夫……曾經還被誤認為流浪漢。
幾番打量比較,發現這對夫婦今天有一個共通點——都沒帶公事包。
這就表示——
「老媽,你是不是沒去公司?」金智晴覺得這樣問比較直截了當。
李春花無謂地揮揮手,「有你老爸跟達風在,我還有很多應酬,沒那時間。」
「早上聯絡你說我要去拔蔥,你忘得一乾二淨?」
「正好運上頭,走不開。」李春花說的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