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遊錯過溫天丞的話,卻聽到他後面的結論。
「怎麼可以這樣?不是說『法律之下,人人平等』嗎?為什麼不給人一個公平的裁判,就要這樣定罪?這……哪有公理可言啊?」我氣憤地抗議。
溫天丞笑著撫摸我的額頭,「誰跟你說法律一定保護好人?通常法律是保護懂得法律的人,保護那些觸法、卻懂得逃避法律責任的人,好人和平凡的老百姓通常不懂得法律,所以這些人必須自求多福,或者靠些運氣,看能不能遇上懂法律且有正義感的人。
你別把社會上的事情想得這麼單純,我擔心你會受到傷害啊!」他溫柔地將心靈有點受到傷害的我摟進懷裡。
「那……我們一定要幫玲玲她們,你和慧安都是懂得法律的人,你們可以幫她們吧?」
看著我祈求的眼光,他寵愛地說:「你……唉!既然手都洗一半了,哪有不洗乾淨的道理?不過事情要看慧安怎麼跟她的上司拗了,拗得過,案子可以繼續,我們才有可能幫忙,若是對方的勢力太大,慧安拗不過,一切都別扯了。」
「我不想要玲玲她們母女無辜的成為代罪羔羊,生活對她們而言已經夠艱難了,若在這樣莫名其妙的狀況下成為殺人犯,不是所有不公平的事都讓她們承受了嗎,你有沒有辦法找到能相抗衡的力量,阻止那個人繼續對慧安施壓,好讓她不必這麼早結案,」
溫天丞有些訝異地看我,他知道我很討厭這種走後門的方法,可是我覺得非常時期,要用非常的手段。如果這個方法是用於正途、救人的話,我不排斥。我不是一成不變的人,若死守著原則,卻害苦了無辜的好人,那我寧願不要原則。
「好,我看情形再決定。」他吻了我的額頭一下,「我回座位辦公,你繼續畫圖,不過別太累了。晚上他們兩個人會來家裡談一些事,我們順便聽聽慧安說明目前的情形,再看看事情怎麼處理最好。」
我仰起頭朝他點了點,他則笑笑地俯身吻住我,「唉!真希望我們現在就能去度蜜月……」
***
人家說「夜長事多」,果然一點也沒錯。
我從沒想過單純地當個心理診療師會為我的家人帶來這麼多困擾,否則我一定會審慎考慮接不接這份工作。
當我解答出愈多有關玲玲的話、推測出玲玲母親沉默中的表情和動作的意思,慧安的搜索工作也愈緊鑼密鼓,相對地,我所受到的干擾也愈多,令我愈來愈覺得生活的不安定。
「唉!好煩!」自從慧安到家裡開過會,提到有人對她恐嚇和威脅後,我在公司也遇到了幾次,最近恐嚇電話更是頻繁,煩得我實在提不起勁來做事。
「媽媽?」筱昭從圖畫紙中抬起頭來看我。
「沒事。」我無奈地回她一笑,又低頭埋在桌上歎息。
「又趴在桌上歎氣了呀?」沈宇庭和溫天丞走進來,看見我垂頭喪志的樣子,調侃地說。
「怎麼了?又心煩了?還是又接到恐嚇電話?」溫天丞溫柔地坐到我旁邊,扶起我靠在他的懷裡。「要不要乾脆叫慧安把案子給一結算了,免得你每天都一副坐困愁城的樣子,我看得好難過。」
對於他溫柔的慰藉,我雙手高舉地攀在他的肩頭上,將臉埋進他的胸懷,尋求安全感。「對不起,我惹的事卻要大家跟著受苦、受怕,結果還要你們來安慰我,我覺得自己好像一隻鴕鳥,只會埋起頭來自怨自文,卻想不出好方法來避開真正的危險。」
「別這麼說,敵暗我明,人家說『明槍易躲,暗話難防』,我們要反擊那人,還真是不容易,而且我們也不是混幫派的人,做不來小人的行徑,再說尋求法律途逕解決事情一定會比較慢,也難免會有綁手綁腳的感覺,你若不想再插手了,我就叫慧安——」
「不要!這樣我會覺得愧對玲玲母女。只是……萬一你們之中有人因此受到傷害,我也會覺得難過的,唉!到底該怎麼辦?我覺得我的憂鬱症又要發作了。丞,你怕不怕我的病?」我楚楚可憐地靠在他懷裡訴說。
他用手輕輕地撫著我的臉,「不會,我不怕你的病,何況你根本沒病,我不會讓你生病的。」他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相信我!」然後輕吻一下我的額頭,以示承諾。
「嗯……呵!兩位,可不可以稍微重視一下我和筱昭?」沈宇庭受不了的出聲抗議,「你們的行為——兒童和單身漢不宜觀賞,所以請控制一下。」
「去!誰要你看了?筱昭很乖,不會偷看我安慰她的媽媽。筱昭,你說對不對?」
「嗯。」筱昭埋頭畫圖,眼睛抬也不抬地回答溫天丞的問題。
沈宇庭翻翻白眼,拉了一張椅子坐到筱昭身旁看她畫圖。「筱昭快要上學了吧?」
「嗯,再三個月。」我坐直身子回答。「對了,慧安什麼時候到?」
沈宇庭看了一眼手錶,微微皺起眉頭,「應該到了才是。唉!她是個標準的中國人,凡有約會必定遲到。」
聽他把阿亮那句「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改成這麼爆笑、卻符合慧安的個性,我和溫天丞都笑了起來。
「鈴……鈴鈴……鈴鈴……」
溫天丞桌上的電話響起,我突然感到一陣驚慄,最近我是電話接怕了,除了他特意打給我的行動電話外,幾乎不敢接其他的電話,我快要被那些莫名其妙的恐嚇電話嚇破膽了。
「別怕,說不定是客戶打來的。庭,去接電話。」溫天丞叫沈宇庭去外面接聽。
其實我和筱昭的休息室也有一支電話分機,沈宇庭可以在裡面接就好,但是他看我嚇得整個人縮躲在溫天丞懷裡,不說二話地走了出去。
我看見他愈聽電話,眉頭愈皺,不好的預感直在心裡頭翻滾。「會不會是慧安出事了,所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