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請求我原諒她,你有什麼條件跟我談這件事。」日暗王看著希兒搖搖欲墜的身子,以及從她身上流到他手上的血,心中有種不明的情緒在翻滾。
這女人為什麼這麼頑固?她為什麼不向他認輸?為什麼不向他臣服?日暗王愈想愈氣,加重手的力道。
「我……」希兒對於他的問話,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她確實沒有資格插手管這件事,但她又無法眼睜睜看著捨蒂受死,「我……難道這件事一定要有人死,你才能氣消嗎?」希兒希望快點把事情決定下來,她已經全身冰冷了。
日暗王對於希兒的問話沉默不答,他並沒有要那個卑賤的奴隸死,但這個瞎女人竟敢當眾挑戰他的王權,他不會輕易饒恕她。日暗王繼續加重力道。
希兒聽不到日暗王的回答,愈來愈麻痺的意識催她快點想辦法決定,她努力將心思集中,心想事情已到如此地步,怎能打退堂鼓讓捨蒂接受處死的懲罰;何況今日一事,捨蒂也是為了幫她尋找一對小竹棍,好讓她可以充當筷子吃飯,一切皆是由她而起。
來到這裡這麼久了,語言、生活習慣她盡量融人,獨獨這件事她無法和他們一樣;只要吃飯沒有筷子,她就不知如何該將食物送到嘴裡,沒想到會為此一小事惹禍,希兒慘淡一笑。無論如何,她不能棄捨蒂不管。
她為何笑?日暗王不解,但他猜想她心中已有決定。
對於希兒這莫名的笑容,祭司和國師心裡一陣恐慌,他們擔心她觸怒了皇上。
「日闇王,我是沒有條件與資格和你談此事,但若要有人接受死刑才能平息你的怒氣,那麼請你要我的命好嗎?我願意代替捨蒂接受這個懲罰,可以嗎?」希兒搖晃著身子,艱辛地說。
「希兒小姐,不要……」捨蒂聽到希兒說的話,跪到希兒的跟前拉著她的裙襬哭著說。「皇上,請您不要接受這樣的請求,奴隸自己願意受死,請皇上成全。」捨蒂不斷叩頭求日暗王。「請皇上成全。」
這個女人瘋了。日暗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希兒。她居然寧死也不願向他跪地求饒,「你真的想替一個卑賤的奴隸受死?」
「是的。」希兒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力氣站直身子回答,但她努力大聲地回答,希望肯定的答案能為捨蒂換取生機。
祭司看著眼前的情形,完全超出他的預想,難道這個女人不是預言中的人嗎?但她真的救了公主,直覺也告訴他,這個女人是他多年來等待的人,難道他的直覺和判斷錯誤,需要救她嗎?祭司半垂眼睫沉思。
當年祖父在彌留之前,曾對他這樣交代:「長智志,你必須記住這件事情,你是毗羅拿國未來的祭司,你的責任是輔佐毗羅拿王,因此你要留心這則預言的到來。
「光與暗落到同一子誕生,名稱日暗;血光遍佈大地,光散暗長,黑夜之神從此不眠,長夜漆黑,大地沉睡,民不聊生;唯柔光之子能為暗夜點燃希望之火,讓漫長的黑夜之神得到平息,讓日光之子重生,大地得以甦醒,百姓得以生存。
「長智志,切記!切記!」
當時祖父以最後一口氣解釋這段話,並囑咐他說:「長智志,你一定要記住,保護公主不要讓她在柔光之子出現前死掉,公主是重要的橋樑,能救公主的人就能救毗羅拿王,也是你必須保護的人,這些事情本是你父親的責任,但他已經隨先王走了,所以當我走之後,你必須承擔起這個責任,一切就交給你了。」
祭司想著這個片段,他要自己靜心等待,儘管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但他必須小心地確認。
國師對於此事的發展也覺得心驚,他同樣想起老祭司多年前的預言,但他剛才看祭司對那女孩的態度,顯然這女孩應該是他期盼的人才對。難道不是,所以祭司一點也不慌張,國師遲疑的目光流轉在三個人的身上,他該不該先救她呢?
「你再說一次?」日暗王對希兒的答案雖然已經聽得很清楚,但他就是不相信這個瞎女人,她竟答應為一個卑賤的奴隸犧牲性命。
「是……的……」希兒傾盡全力再回答一次,之後她掌控的身體,毫無自主意識的往後傾倒。
日暗王看希兒的身體往後倒時,用力地將她拉進自己懷裡,他不相信居然有人敢違抗他到如此程度,一想到她連命都不要了,全身賁張的怒火便極度渴望發洩到她身上,但她卻在這時該死的昏厥過去。
「耆婆!」日暗王不悅地抱起希兒的身體大喊,決定無論如何也要留住這個瞎女人的命,他一定要好好征服她,直到她跪在他腳下求饒。
※ ※ ※
希兒又看到那個戰士在瞪視她,她請求他原諒,戰士如同往昔地搖著頭,然後他哈哈大笑地離開。
「別走,求求您別走……求求您,請原諒我……原諒我……」希兒在夢中哭著請求他。
她在說什麼?日暗王側躺在希兒的身邊,好奇地俯身傾聽她的話。「原諒我。」日暗王試著發出希兒所講的聲音。「奇怪的話,什麼意思?難道這就她的國家所說的話。」他不屑地喃喃自語。
他看她邊哭邊高舉右手,彷彿有所求地在空中揮舞。
她到底夢見什麼,為什麼哭得這般傷心。日暗王最後不悅地抓住那只舞動的手,輕柔地將希兒抱人懷裡。但他不想安慰她,只是任她在他懷裡哭泣。
他走了,消失了,再次留她一人在黑暗中摸索。她究竟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累呢?她好想好好睡覺。
日暗王發現懷裡的人,又如同五天來的情形,莫名其妙的在昏睡中哭泣,哭累了又繼續昏睡。
該死,她打算睡到何時才醒來。日暗王氣憤地推開希兒,轉身拿起奴隸端來放在一旁的酒,獨自氣悶地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