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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蘇君見到鍾冠文為她修的墓,她撫著上頭的大字,「鍾冠文愛妻之墓」。刻的墓文和一般人的不同,上面也沒有她的姓氏,為什麼?是不想承認她已死,還是……

  「你是什麼人,誰准你這麼摸的?!」

  一陣粗暴的聲音伴隨著一陣粗魯的拉扯,若不是對方適時摟住蘇君的纖腰,怕她要跌得骨頭全碎。

  「你!」鍾冠文不信自己的眼睛。他常來這兒,雖是希望芷兒沒死,或是希望能見到她不散的魂魄,但見到眼前的人,他還是不信。

  之前他會娶謝家的姑娘,是因為在這兒撞見她正被三名流浪到此住宿的乞丐欺負,他救了她。問她為何來此,她說曾聽人提,這兒有個賣琴的老師傅,聽說賣的琴非常好,所以她偷偷溜出府,想來這兒買把琴回去;沒想到這兒早已人去樓空。

  他送她回去後,謝府的人為了答謝,留他下來用宴,後來她提起想彈琴給他聽,他也不拒絕,因為自從芷兒死後,他不曾再聆琴過,即使知道京城有個名滿天下的琴妓——李艷卿,他還是不想聽,天底下有什麼人的琴藝可以比得過他的芷兒?

  那日聽過她的琴後,她又時常命人到鍾府請他過府聆琴,雖然他心裡頭並不樂意,可是不想傷她的心,也就去了。後來,碰巧遇到芷兒的祭日,聆了她的琴,又多喝了酒,做出了糊塗事,不得不將她迎娶入門。

  然而不管他娶了誰,她們都不是他的芷兒,都不是他衷心想守一輩子的人,為什麼?為什麼芷兒想死,不願和他回去?他照顧她、疼愛她、寵她,所希冀的不是她的報前,不是她的感激,是要她愛他,難道她不懂他的心嗎?

  「冠文哥。」

  眼前的人顫抖著身子、顫抖著唇喊他的名字,這是只有芷兒會喊的名字,那日迎親時,他隱約在城門上看見一個酷似她的身影,因為一閃而逝,他以為是錯覺,如今…

  「芷兒,芷兒。」他狂喜到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緊摟著她依然纖細的身子,感受她的體溫、她的氣息、她的顫抖、她貨真價實的軀體。「你是芷兒,你真是我的芷兒!你沒死,你沒有死,還是……又是我思念過度呢?」

  「我……我是……我沒死,讓冠文哥為我擔心,真對不起。」蘇君想推開他的摟抱,不是她不願意親近他,而是她不想對不起樂靜驤。

  鍾冠文得到肯定的答案,放開她的身子,雙手捧住她瘦削的臉兒,仔細地瞧她的模樣。這真是他日思夜念的臉兒,好多好多分不清的情感在他心中翻湧,那失而復得的喜悅全化作一個深吻。

  對於他的吻,她想要拒絕,雖然這是他的權利。以往他偶爾這麼對她時,她也不拒絕;不過現在不同了,他是別人的冠文哥,而她也答應樂靜驤,只當他的蘇君。

  鍾冠文沒有感受到她的推拒,而是因為嘗到她濕鹹的淚水,所以停止了這個吻。

  「你真的沒死,莫非是上蒼聽到我的祈求,讓你重回我的懷裡?」他欣喜地又將她緊緊抱住。聽到他的話,她想要對他說的全都說不出口了。她任他抱著,任淚水濕透他的衣裳,對他,她有太多、太多的歉意,教她怎能說出傷害他的話,怎麼能呢?

  鍾冠文在乍見的驚喜過後,也發現她的沉默。是的,連著兩次看到她時,她都是這般的沉默,雖然以前他的芷兒就不是愛說話的人,但她對他也不至於這麼生疏。

  「芷兒,你沒死,為什麼這段日子要任我這般思念你,不肯讓我知道你還活著,直到今日才出來見我呢?

  蘇君聽到他的問話,輕輕推著他,離開他的懷抱,轉身看著他為她立起的墓碑,忍住心中不斷湧起的悲傷,輕聲的說:「鍾芷在那時是真的死了。

  鍾冠文聽見她這麼傷心欲絕的語氣,臉色「刷」的變白了,驀然心痛起來……***

  鍾冠文看著蘇君,站在他為她立的墓碑前,聽她述說被救的經過。雖然她一直沒有提起救她的那個男子的姓和名,但他知道,她在意那個人,這是她的個性,愈是在意,在他人面前就愈顯得淡然。

  但她不說,他就不問,他不想失去她。就如同他一直沒問她,為什麼要離開鍾家一樣。

  「一直到那日,我在城門上見到冠文哥,才回想起過去的一切,我才知道自己過去的名字,所以……所以才拖到今天來這兒找你。」

  「你……只要沒事就好,我不會怪你什麼的,這兒風大,我們先回鍾府,兔得——」他想拉過她的手,她卻微微的避開,她以為他沒有發現,但他是深深的感受到了。「芷兒!

  「冠文哥,我還沒有向你道喜呢!聽說你近日又與京城的謝府聯姻,謝姑娘……不,該說三嫂子,聽說不但人美,棋琴書畫又樣樣好,是個有才有貌的佳人。不但如此,聽說謝府的女兒個個身體都很強健,也能為夫家生得一、兩個壯丁,這件親事……義娘該是很高興吧?」

  看她笑得牽強,他的心好痛,她該是下了什麼決定,才會想來找他吧?

  「芷兒,為什麼這麼說?你……是不是不願意我和她們成親,所以當初你才會離開鍾家,又在我找著你時,打算用命來償我呢?」他說出這近兩年來的猜測。

  他還是懂她的,可是……為什麼他懂,卻還是接受那些親事來傷的她心呢?如果當初他能為她堅持,她不會離開鍾家,也就不會有今日這些事。

  「芷兒——」「冠文哥,對不起、對不起。」蘇君緊閉上眼,不想看到他受傷的表情。「我是一個度量小又善妒的人,我不願意和人分享你,我只要你當我的冠文哥,只有我能抱你、親你、在你的懷裡撒嬌,而你的心裡也只能有我一個。可是你不能只有我一個人的,你背負著義娘和鍾家列祖列宗的期許,你必須負起這個責任。所以當我看見你和宋、黃兩家的姑娘成親時,我的心死了我知道我絕對無法和你成親,因為一旦真的和你成親,我會恨你,我會在你面前表現出我的妒意,我會任自己消沉,讓你為了我的病痛苦……」看她閉著眼,哭著說出這一切,他的心好痛。將她抱回懷中,雙手隱藏不了想將她揉進體內的慾望。他好氣,氣她當初為什麼不對他說?氣他為什麼從沒用心猜測她的心思?真猜著了,也太遲了。因為她抱病的那天,正是他和宋、黃家結成親家的那日,他和她們拜了堂、入了房,一切都已是成了事實,反悔不得啊!「芷兒,為什麼這事不早對我說,你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意,當初如果你早對我說……」「我?我想說,可是當我看到義娘對你期許的臉,對我慈愛的表情,我說不出口。我一再告訴自己,這件事情是情非得已,你不是有心忽略我的感受,就算你真娶進她們,你還是會疼我、寵我。而我也以為自己可以忍受下來。只是當我真的看到你和她們走進洞房時,我崩潰了,我一路哭著回房,我以為我會死,因為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到連呼吸都感受不到,而當我淚水哭盡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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