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明收到主子的命令,鬆開偷兒,不發一語地回到墨衣身旁,隨著主子身後離開。
偷兒難以置信地瞧著他們,他們看來是富貴人家,卻這樣默默放他走,在汴京城裡何時有這麼寬宏大量的人?
長離對寒季書的行為也不懂。不過這次,她不再和他堅持主僕之禮,乖乖地任他牽手同行。
對她來說,一天出一次糗,夠了!
***
「爺,你……你真的要我進去嗎?」長離一臉又氣又無奈,她站在春宴樓的門前階梯上,對著滿臉笑得很邪惡的寒季書問。
看她紅得像柿子的臉,讓他有股吃她的慾望,但這種感覺現在只能想想。
今天他是專程要來逗她的,而且一路玩她至此,令他覺得很有趣。就像此時此刻,看她進退不得的緊張模樣,他有一股玩得很滿足的喜悅之情。
「帶你來,就是要你進來看看,什麼叫做青樓艷妓。難道你不想見一見嗎?說不定……」他露出邪魅的笑容,食指朝她勾一勾。
「說不定什麼?」長離看懂他的用意,故意裝作沒看到的問他。
寒季書也懂她的逃避,繼續對她勾勾手,見她真的一點也不為所動,他刻意裝作不在意地說:「我要你過來,你不過來,是不是要我當眾將你抱--」
「爺!」長離瞬間站到他面前,口氣惡狠狠地發出警告。
看到她裝出怒目的嬌顏,一手還緊緊地摀住他的嘴。一道可以嚇得她馬上放手的主意掠過他的思緒,他如鳳般的精眸對上她含霧帶羞的水眸,敏捷的大手霍然抓住她的柔荑,舌尖在她的掌心似舔似吻的玩著。
「爺!」長離如他所想的,驚呼一聲後連忙抽手退身。
寒季書聽她快哭的聲音,長臂一伸,將她摟到胸前,額頂著她的,媚人的鳳眼一直閃著算計的光芒。他對她喃喃低語,「當我對屬下下達命令時,他們只有說是、說好、說如期完成的話,從來沒有人像你這麼不服從我,也沒有人像你又反駁、意見又多、又不尊重、又……」
「爺!」長離很不服氣,出聲喝止他的埋怨。她才不是如他所說得那麼差!她是很盡職、很守本分的僕人。就是因為明白本分,才會對他種種不合宜的命令提出勸諫與看法。「爺,長……離兒不是不尊重你,也不是不服從你的命令,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我不像秦夫人那般與你投緣,所以……」
「不是那樣的原因,是因為……」
「是因為你討厭我,還是因為你覺得我不像個主子,所以我的話你就是不願意聽從?」寒季書看她有話無處可說的委屈樣,雙唇楚楚可憐的微翹,誘惑著他的心。
不知為何,他就是想戲弄她,想見她的嬌羞,想品嚐她的甜蜜。
「離兒,我想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真的在秦府當過婢女?」他故意更靠近她的唇,輕輕地吐氣低問。
口鼻間充滿他的氣息,燥熱的體溫加速她羞紅的嫣頰,昏亂了她的神智。她勉強在他魅人的俊顏下,點頭回答:「嗯。」
「那麼當人家奴婢的人,是不是該服從主子的話?主子說往東就不能往西,主子『要』當奴婢的就不能搖頭,不得有任何異議,就算心生不滿也得去做。離兒,我說得對嗎?」
對他合於情理的問話,她不得不點頭稱是,原本理直氣壯的氣勢,被他故作明理的問話後全部縮得不見蹤影,只能僵硬如木的站著,雙拳握緊垂於身側的任他抱。
見到她無奈的服從,他並不滿意她的表現,臉上雖然堆滿笑容,想像她等一下,整個人自動埋在他懷裡的感覺,唇角不自覺地的揚起。
長離自認不是辯言高手,她放棄與他在口頭上的爭論,正想表示她願意乖乖走進春宴樓,卻被他臉上忽然揚起的得意又邪魅的笑容,看得傻眼。
「爺,你在笑什麼?為什麼笑得那麼……那麼邪惡、奸詐?」她怕怕的問。
「奸詐?」寒季書對她的問題,還以更大的笑容。瞥見邱嬤嬤從裡面阿娜多姿地走來,他更刻意地貼近她,「離兒,我一向是個賞罰分明的主子,但對於你,我一再降低要求,而你一再違抗我的命令……」
他又再討人情了!長離每次聽到他那種施恩報的語調,就知道他對她又有其他意圖了。
「為了對其他人有所公平,今天就給你一點小懲罰,你可要體會我的用心,千萬不要會錯意。」
他呢喃般的輕訴,在邱嬤嬤從春宴樓踏出的那一刻,他的唇烙印到她的嫣紅,品嚐他日夜想念的甘醇美味。
「啊!」的兩道聲音同時在他耳邊響起,一聲是嬌柔的呼聲,被他吃到肚子裡;而另一聲尖銳的噪音則在墨明的瞪視下,自動掩嘴消音。
邱嬤嬤滿臉惋惜,她實在不相信。原來「四君子」中的書公子竟是個斷袖之人,難怪她們艷卿這麼美,他一點都不動心,枉費啊枉費!
邱嬤嬤急忙轉身走回樓裡,大聲嚷道:「姑娘們、姑娘們,你們快來聽嬤嬤說……」
長離聽到同樣的刺耳聲,直覺想推開眼前的人。
感覺她的掙脫,他故意對她說:「我的離兒啊,你若想讓每個人都看清楚我寒二少爺所吻的男僕,是生得何等嬌媚誘人,或是你想往後走出寒府,便讓人指指點點的話就盡量推,不然你最好把我抱緊一點,我可要進去哦!」
聞言,她只好緊緊摟住他的身子,漲紅的臉用力埋在他心房上,耳裡聽他誇張、過分又自大的笑聲,那分明是戲弄了她而得意不已的笑聲,讓她是又氣又惱、又愛又恨——
愛!?什麼時候她對他的感覺變質了?什麼時候她對他的救命之恩,變成一種愛慕了?
長離被這突來的領悟嚇傻了神智。她埋首在他的懷裡,思索著十九年來,第一次的少女情懷。
她愛戀上他的溫柔相待、愛戀上他的戲弄疼寵、愛戀上他的施恩挑情、愛戀上他的一切一切,這是何等的忽然,何等的莫名,偏偏她就這麼陷下了。可是,這怎麼合於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