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未落,寒彥飛已然直跳起來,「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自椅子上直跳到窗戶邊之後,他並未再次落坐,只是對著於環深深一揖,行了個大禮,長長吐了口氣,「匡卷救了我,愚兄謝過了。」然後哈哈一笑,「我這就去安排.愚兄先走一步了!」他開懷暢笑著,也不下樓的直接飛身躍出窗戶,反手往桌上擲出一錠銀子,銀子才落在桌上,他已不見人影!
從未見識過輕功的於環,一下子嚇呆了,然後飛身奔到窗邊,眼見他足尖在遠處樓頂上輕點,才一瞬工夫,人已不見。
驚得她目瞪口呆之餘,總算能把那個「寒玉公子」同這個寒彥飛連想在一起,而她碎掉的「英雄豪傑」幻想也開始漸漸拼回來了。
只是這一驚嚇過後,她也沒了食慾,招來小二結了帳,看著找回來的八兩銀子,她搖搖頭,以前曾聽說書的人講,江湖遊俠都重義而輕利,當時她還不信,這回可知道是真的了,一頓飯吃掉個十幾兩也就罷了,他居然丟下一錠二十五兩的元寶就跑。這是平常人家三個月的花費呢!若是她真出了於府,這些銀子夠她過上個半年了。
想到這兒,她很理所當然地把錢都搋進懷裡,唔,下次再見面,若他問起就還他;若他不問,那就當是他給她的謝禮,畢竟她給他出了個好主意不是嗎?
她收起銀子整了整衣衫,緩步下了樓,走過櫃怡,掌櫃的招呼了一聲,「這位公子,您走好,以後還請和寒爺多來光顧小店啊。」
向掌櫃的點點頭,於環心下明白他真正想說的是,請多在寒爺面前說說好話,讓他帶毅小王爺多多光顧。她跨出店門,腳步卻被一件事拖住了,正確地說是一個人。
那是個女子,看來十六、七歲的模樣,一身髒污的衣衫不難卻看出料子本是華貴的,此時她正被幾個男人拖拽而行,樣子極是狼狽,臉上也儘是泥污,看不出容色,只能聽到她的喊叫。
凝目看那幾個拖著她的人,於環認出是道遙樓的打手,不由皺起了眉頭搶步上前,還未開口,就見那女子死命地狠狠咬了抓住她的一隻手,那手的主人吃痛,怒氣衝天之下猛一揮手,就見那女子狠狠地往太白居門邊牆上摔去,咱的一聲,她撞到牆上之後就不動了,過一會兒才緩緩滑倒在地,身子翻轉過來之時額上多了一個偌大的血口。
事態愈發不可收拾了!於環急忙衝過去扶抱起那個女子,一探她鼻息,還有氣,忙回頭仗著三分熟,對著那打手的頭兒道:「唉,輝哥,你怎麼下這麼重的手呢?這下子事情可鬧大了。」
那輝哥一看有人插手,本是火氣更盛的,可一看來人後說:「喲,是丁公於啊!你今天怎麼在這兒?」
於環心下一個轉念,便笑著答,「剛和毅小王爺的朋友寒爺在太白居吃過飯,你瞧,一出門就遇上這事,你這力道我也禁不起,這小小弱女子又怎麼禁得起呢?」不顧他悻悻然的臉色,她逕自說下去,「再怎麼著,你也不該害人家小姑娘破了相啊,這風嬤嬤要是知道了——」
輝哥本是逍遙樓第一打手,對這個小小畫商一向輕蔑,對他能得花魁柳玉娘垂青更是嫉恨得不得了,因為他暗地裡仰慕著柳玉娘。
因此今天一看見是她,輝哥的臉色就不怎麼好,壓根就不想理她,可又礙於情面不得不打聲招呼。但一聽她剛和毅小王爺的朋友吃過飯,輝哥的眼光就柱太白居掌櫃那裡瞟,見那掌櫃以目光示意他此事不假時,才稍稍改了態度,然後一聽她提到風嬤嬤,輝哥就開始抖了。
風嬤嬤以一女流之輩能在三教九流、龍蛇混雜的妓院這一行中站穩腳跟,還把自己的店經營到京城第一,自然有她的厲害和手段,而且她最忌諱的就是害姑娘破相,那會讓她少賺好多銀子。
想到風嬤嬤的嚴酷手段,輝哥忙滿臉陪笑,「丁公子,你可千萬別和嬤嬤說,以後有什麼事要小弟幫忙的,吩咐一聲就行。」
於環對他前倨後恭的態度自是感到好笑,但臉上不露一點聲色,一邊用手帕摀住那女子的傷口,一邊正色道:「輝哥怎麼糊塗了,我丁匡卷自是不會多舌,可你能保證這女子醒來之後也不說嗎?」
「這——」輝哥果然呆住了,「這可怎麼是好?」
「我就幫輝哥這個忙吧,」於環一臉大義凜然,「這女子的身價是多少?我買下她就是了。」
輝哥急急道:「可嬤嬤那兒我還是不好交代呀!」
「唉,輝哥真是糊塗了,我剛剛是和誰吃飯來著,往他身上一推不就好了.風嬤嬤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民不與官鬥,又怎麼會怪輝哥呢?」於環搖搖頭,這麼笨的人鳳嬤嬤是打哪兒找來的。
「對對對!」這笨蛋點頭如搗蒜,壓根沒想到其他,「丁公子,真是太謝謝你了,多虧了你,這個人情我一定會回報的。」
「那這銀子,輝哥你也知道我丁匡卷不是有錢人,你看——」於環惺惺作態。
「這銀子自然是兔了,我怎麼敢距寒爺算錢呢?」看來這輝哥還沒笨到家,這會兒不但明白了她的暗示,還懂了該怎麼推托。
賣身契……」
於環話音未落,輝哥已急急取了出來,「給你,你快帶她走吧。」
就這樣,於環不花一文就救回了那個女子,還賣了個人情給輝哥。
第四章
「姊姊,姊姊,啊!」才衝進門的於環驚退了出來,滿面的紅暈。剛剛映入眼簾的那一幕怎麼也褪不去——姊姊正窩在大總管於真的懷中。
好羞人哦!
倚在門外的欄杆上,於環揮袖往自己扇著風,好讓火燙臉頰平靜下來,熱度漸漸褪了後,腦子裡的畫面卻越發清晰了起來。其實說真的,那一瞬,她並沒看到什麼,唯一清晰的只有姊姊的表情,那麼地歡喜幸福。不,不對,不光是用歡喜幸福這個詞就能說明白的,還融合了更多更多她不明白的一些東西,那是什麼?居然能讓姊姊看起來那樣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