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環繼而臉色一正,「姊姊,你說這些是為了什麼呢?你明知道我不想嫁人的,我只想離開於府,逃出爹爹的控制之後,自由自在地以男兒身份過活,做那些在世人眼中只有男人才能做的事,這些話說來對我又有什麼益處呢?」
於玉歎一聲,環兒還真是鐵了心啊,居然寧可逼自己不許動情,只為了不嫁。可見二娘的經歷,對她還真是影響深重啊,可這樣不是因噎廢食嗎?
「也沒什麼,真哥只是想為他弟弟出些力,我當然是知道你的,別說寒彥飛了,就算是神仙,你也是不嫁的,只是知道了他的心事,以後你和他相處時就當心一點了,既是不嫁,便別讓人為你心碎情傷,那個滋味很苦的。」
「對了,今天要和你說另一件事,」於玉看看門外,叫丫頭來收了碗筷,泡了兩杯茶,把丫頭都遣了出去才道:「其實你救回來的那個女子,不是傷了頭,只是她也是一個苦命人,實在不想回去.所以才詐作失憶,今天我在客房窗外細細瞧了瞧,她的眼光一時淒苦,一時怨恨,一時又無奈,若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又怎麼會有那麼多感觸呢。」
「於是,姊姊就去打探了,問到些什麼?」於環自是知道姊姊的能耐,也不問她是怎麼套話的,直截了當地問那人的來歷。
「打探?人人都有難言之隱,何必去掀人家的舊傷呢,我只問了她可有地方去,她說沒有,所以我就把要她代嫁的事了。」
「她同意了?!」於環大喜過望,事情真有這麼容易嗎?
「怎麼不同意呢?毅小王爺可是城中人人想嫁的金龜婿呢!」於玉也笑開了,
這幾天於環非常的忙,忙著「於環被擄」的事,忙著之後「丁匡卷」的去向,還有自由之後她想做的事、她想走的路,這都需一一計畫。這之間,有需要同她舅舅聯絡的,需要王掌櫃幫忙的,還有那些和「丁匡卷」有交情的書畫名家或在她提攜下初露頭角或將來有可能會合作的人,都要一一地去拜訪打聲招呼,因為「丁匡卷」馬上要到江南去了,並會在江南開一家「墨香苑」的書畫坊。
這些事很繁瑣,但因為是自己喜歡的,所以於環忙得很高興,也忙得好幾天沒時間去看姊姊。其實她是刻意的,因為她不想再從姊姊那兒聽到寒彥飛的事,她刻意地不想理會和他有關的一切,只因為知道了他對自己有情。
她現在一心想著的,就只有九月二十六日的親音日,那天之後她就自由了,隨她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所以即使是她再不想同他碰面,現在也不得不坐在太白居中等著他的到來,商量到時的行動。
等了一會-兒,寒彥飛還沒來,於環望著窗外的陽光,腦中驀地浮出那日姊姊坐在真哥懷裡的那一暮,那時姊姊臉上的光彩,絲毫不比這陽光遜色呢,那便是兩情相悅嗎?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樣的滋味?
她怔怔地出了神,臉上的表情除了好奇之外,更添上三分羨慕。以後自己會不會嘗到這種滋味呢?會不會也有人對她那麼好?會不會也有人讓她傾心相戀?她想要自由,想展翅高飛,不想嫁人,可是她也好想好想知道兩情相悅的感覺。支著下頷,她呆呆地出神。
寒彥飛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支和頷出神的樣子,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為那張絕麗的容顏抹上一層如夢似幻的金色柔光。
心中如受重擊,寒彥飛怔住了,一腳踏在門內一腳站在門外定住了,所有的知覺都凝聚在那如畫般的身影上。
斜陽金輝,麗顏絕俗,白衣勝雪,他為什麼偏偏有了心上人呢?
老天為何又在匡卷有了心上人後,才讓自己遇見他、愛上他?若他沒有心上人的話——反正禮教對他來說不如狗屁!是男是女,他根本不在顧慮之中。
可現在他只能這樣看著他,像所有的朋友或兄長一樣。
寒彥飛卻不知道,世上絕不會有哪個朋友和兄長的目光會像他這般熾熱,熾熱得發燙!
恍如火炙般的感覺把於環驚醒,從無限艷羨的出神中醒來,迎上的便是寒彥飛俊逸的面貌,受驚的同時心頭一悸,他真的對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泛出了紅彩,如一朵寂寞的花兒,慢慢地甦醒。
看癡了未進門的寒彥飛。
就在這旖旎無限、風情萬種的時刻——
「哪兒來的野狗,去去去。」小二的大嗓門下驚醒了兩人,也將所有將發生而未發生的什麼驚散了。
兩人同時,輕咳一聲對望了一眼,見對方同是欲啟口出言的樣子,不由又同聲笑了出來。
笑聲將一切尷尬、惋惜的感覺掃清了,寒彥飛恢復了平日的爽朗,於環也回到了往日的親切,只是兩人的心裡,都有些什麼漸漸在改變……
第六章
「九月二十六日觀音日,大相國寺,我會在環兒身邊跪下拜佛,之後就有勞大哥了!」丁匡卷的話和他說這句話時的興奮神情一直出現在寒彥飛的眼前,讓他的心情愈來愈壞。他就那麼愛她嗎?
「小彥。」
一記重掌拍到他肩上時,他才回過神來,也才想起現在是在和哥哥談皇位一事。於真和寒彥飛正如於玉顧慮的一般是天子嫡系的龍子鳳孫。
面對一臉關懷的大哥,他實在慚愧,自那晚帶大哥進宮見過父親,也就是當今聖上,在一番詢問後,父皇很滿意地認定了大哥只要再稍加教導,就會是個好太子,當下就決定了之後的諸多事宜,而自己不但什麼忙也幫不上,反而只慶幸父皇看中的是大哥,不然自己可就慘了。
於真望著弟弟一臉的鐵青,以為是剛才說的事讓弟弟不悅了,但這是是沒辦法的。「小彥,是不是為我說的事生氣了?」
「什麼事?」寒彥飛莫名其妙,剛剛哥哥有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