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柔雪融千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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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人生的際遇真是奇妙,想不到他竟是福大命大之人,更想不到當初慕容雪一語成簽,如今兩人真在杭州相見。

  但如今再見已人事全非,教慕容雪不勝唏噓。

  「對了,你爺爺呢?你在杭州又是怎麼過的?找到遠房親戚了嗎?」荊士巖一直放不下她,急欲瞭解她的近況。

  慕容雪想隱瞞,但心力交瘁的她卻無氣力編派謊言,何況尹府的一舉一動向來是全城眾所矚目的焦點,就算她不說,總有一日他也會從別人口中得知,到時便不知此事會被渲染得多離譜可笑了。

  她只好將一切從實招來,但說得輕描淡寫,彷彿早已事過境遷。

  她還是這種凡事獨自承受的性子,儘管歷經風霜,她仍擁有這分不同凡俗的飄逸氣質,只是……她怎能將爺爺的死和她懷有身孕之事說得這般輕鬆,仿若事情是發生在別人身上,他這個外人聽了都比她要來得忿忿不平。

  「我早聽義父說過,杭州城裡有尹千負這號人物,聽說他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三歲便能吟詩作對,自創的劍法更無人能敵,飛龍幫在他的領導下,弟子已多如滿天繁星;可像他這種隻手便能翻天覆地的人物怎會對一名弱女子欺凌至此,太可惡了!我就是拼了命不要,也要為你討個公道!」原本就懂些拳腳功夫的他恨不得馬上為她挺身而出,找尹千負算帳。

  慕容雪卻無意再生風波,拒絕了他的好意:「我不想再和他有所牽扯,你若真想幫我,就別再提及此人。」

  荊士巖壓下怒氣,想起眼下最現實的問題:「這孩子你不能要,你尚未出閣便身懷六甲會遭人非議的。我立刻抓副淨身的藥方,讓你將孩子打掉。」

  「不!我要他,孩子是無辜的,怎麼說也是我的骨肉,我不許任何人傷害他!」慕容雪不自覺用雙手護住小腹,字字鏗鏘的反駁。

  荊士巖沒見過孩子的爹,但他知道那個男人肯定不凡,否則不會讓她牽掛於心,她誓死保護孩子不就是最好的證明?這實在是個令人洩氣的發現。

  「好,我不逼你,不過你目前這種情況真是挺麻煩的,我有個提議……不知你是否贊同?」

  慕容雪無語,對他的想法洗耳恭聽。

  「既然我決定在杭州落腳,你就搬來與我同住吧!我可以當孩子的爹……我是說……你大可不必委身於我,但……我很樂意照顧你和孩子。」荊士巖說得期期艾艾,說話時緊張忙亂的模樣像個孩子。

  他義父在杭州不僅有間藥鋪,還有間大宅子,平日他們可以住在宅子內。他打算明兒一早他們就趕過去,將來待一切安頓好後,再解決其它的事。

  慕容雪對他的好意簡直感激涕零,如此一來,她和孩子就免去流落街頭的命運了。

  「大恩不言謝,士巖,幸好遇見你,否則我真找不到安身之所,這世上除了爺爺之外,就屬你對我最好了。」

  他鄉遇故知是人生三大樂事之一,可沒想到睽違數月不見,他們兩人皆有了意想不到的際遇,豈是三言兩語就能道盡的?不過無妨,日後他們有無數個日子可日夜相對,他有的是機會與她促膝長談,或用一生一世來追尋她的一切,完成他心中一直難圓的夢。

  * * *

  荊士巖的義父姓宋,宋家大宅位於城南,藥鋪離宋家不遠,昨兒荊士巖抵達杭州時天色已晚,只得與一名義父特地撥給他使喚的跟班來興暫時在客棧住下,今兒天才亮,就帶著昨夜重逢的慕容雪坐著馬車來至宋家。

  宋家自然比不上尹府富麗堂皇,但也稱得上華麗氣派,府中有兩個長年在此看守的下人看見他們的新主子回來,立刻周到的伺候著。

  「少爺,老爺已派人來通知,說您這幾日就會回來,老奴早把一切打理好,就等著您哪!喲!這位是少夫人嗎?奇怪,老爺信上怎麼隻字未提呢?」管家對慕容雪的身份質疑,宋家可不許閒雜人等出入。

  荊士巖連忙解釋:「這位是慕容雪姑娘,自小便與我指腹為婚。先前我們因一些意外離散了,不意昨晚竟又在客棧裡重逢。這輩子我是什麼驚喜之事都遇上了,上天真待我不薄。」

  宋老爺是個有錢沒勢的富賈,平日四處經商,居無定所,年近半百的他一直未曾娶妻,自然沒有子嗣,如今收了荊士巖這個義子,便希望將他培養成自己的得力助手,日後能獨當一面,幸好荊士巖以前在家鄉曾在藥鋪裡打雜,長久耳濡目染,對藥材並不陌生,加上私下多有鑽研,如今尚能擔此重任。

  荊士巖也是窮苦人家出身,所以不會對下人們呼來喚去,倒把他們當成自家人,所以來興很喜歡伺候他,因為只要有好吃、好玩的,他不會獨享,總會讓下人也分一杯羹,來興對他便越發盡心了。

  管家領著他們來到後院廂房內,慕容雪覺得身子不適,想早些休息,管家連忙讓人沏壺熱茶來後,便退下,還要所有人不許來打擾。

  這廂房倒別緻,房外是個小庭院,院中設置一座涼亭,四周種著一些奇花異卉,紅色拱門旁擺著一些奇形怪狀的大石塊,上面爬滿竹籐,看來挺引人人勝。

  慕容雪毫無心思欣賞房外的花草樹木,當她瞥見面前壺門架子床上擺著的鴛鴦枕時,臉色一陣尷尬。

  荊士巖立即會過意,一語中的:「放心吧!為免下人們懷疑,今後我睡書房,那裡有張臥榻,待四更天後,我再回房,我不會任意侵犯你的。」

  慕容雪低首無語,將爺爺的牌位取出,放在木雕花案上。逝者已矣,她不想再去哀悼,或許死亡對爺爺也是種解脫,只是遺憾,他生前一直希望看到她能有個好歸宿,她卻讓他失望了。

  「還在為你爺爺的死難過?」荊士巖怕她心裡有苦不言,到時悶出病來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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