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愛嗎?酸酸甜甜又帶點澀味,她幾時愛上人類的,她竟然一點也沒察覺到。
「我什麼我,吞吞吐吐不乾脆……啊!不對,你為什麼臉紅?」艾藉娜忽地一怔的飛到她跟前,追著她閃爍不定的眼。
「有……有嗎?天氣太熱了。」羽衣笑得不自然,躲避她的凝視。
手臂一舉地叉著腰,艾莉娜氣呼呼的用腳踢她。「笨笨笨,你笨死了,你怎麼會笨成這樣,你是天使耶!我居然和笨蛋當朋友,你氣死我了……」
「艾莉娜,你不要發火嘛!我什麼都沒做。」艾莉娜發起脾氣真的很可怕。
艾莉娜的眼瞪大的一問:「他吻了你沒,有沒有抱過你,他是不是無恥的摸過你的身子?」
「呃,這……」她微微一縮的眨了下眼,臉上佈滿可疑的暗紅。
這下子不言可喻了,她的表情是最好的證據,天使不懂得騙人的技巧,答案明明白白全寫在臉上,氣壞了視人類為草芥的艾莉娜。
艾莉娜來不及送她十個超級笨字,汪汪的狗吠聲從遠處傳來,最怕狗的她渾身發顫,倏地竄到樹上裡躲藏,一片落葉因此飄下。
十尺高的樹葉也在發抖。
第六章
有「人」來了。
風在空氣中傳遞著消息,輕拂過羽衣的耳畔,她聽見來自妖精們的警告,快快離去才能免除傷害,人是世界上最不友善的生物。
理智的繩索牽引她的手往安全的角落躲避,她知道應該避開眼前可能的傷害,大家都用憂心的語調告訴她,人類是殘酷的。
老樹、野鴉、小栗鼠的害怕傳至她心中,她用微笑安撫他們的懼意,人類不全是無心的,善良的靈魂猶然存在著。
與生俱來的天賦正在覺醒,一股失去的力量正慢慢的回到她的身體,奔騰的血液正發出強烈訊息,有人需要她。
啪!那條無形的繩索斷成兩截,她不自覺的跨過阻止她的野草,腳步變輕地朝傳來狗兒狂叫聲的溪邊走去,彷彿那正是她使命所在。
陽光好刺眼,溪流粼粼地照出一張不快樂的臉,濃濃的哀傷排斥著所有善意的靠近,沒有溫度的空寂感惹得天使落淚了。
一滴晶螢的淚光劃破水面,激起漣漪四散,畫出一道又一道的圓,圈住那沉沒的晶淚。
「你在抗議上帝的不公嗎?祂一直在眷顧你呀!」她明白了,她是為他而來。
略帶冰涼的手輕觸水惑的眉心,他猛地一顫的僵直身子,無聲的望著水中多出的人影,純白的雙翅在水波蕩漾中晃動,他倏地回頭一視。
啊!是天使嗎?
金色的光芒透過樹葉縫隙斜灑而下,微微搖動的光芒好似來自天上的聖光,溫暖而祥和地打在一名絕美女子背後,耀目的光彩幾乎讓人睜不開眼,以為天堂的門正在開散。
水惑詫愕的揉揉眼睛,不敢相信光芒下的身影會和他心中所想的一樣,天使已絕跡人間,不是嗎?
上帝遺忘了他們,祂關起希望的窗將絕望遺落人間,祂不再撫慰受傷的孩子,帶他們遠離傷痛,和平的鐘聲早已放棄自相殘殺的人類。
這不是真的,他一定又產生幻覺了,不知又有什麼不幸的事要發生,而他卻無力阻止地任由悲劇一再重演,傷痛了他的心。
不要了,他不要再重複以前的痛苦,誰來取走降臨在他身上的惡魔,他不要再看見任何一個至愛的人在血泊中求生,終至絕望的垂下手。
不會有天使庇護信仰他們的人們,這些都是虛假的謊言,他看見的是幻影,天使不可能存在他眼前,這是一場夢,一場荒誕而無稽的夢。
不要看她,不要看她,把心門鎖起來,唯有麻木才不會再痛,他不相信他是受眷顧的。
水惑在心裡催眠自己,壓抑著真實的情感令自己封閉,他受的傷太重太深了,沒有關起所有的知覺他會崩瀆,瘋狂地砍殺他所能見到的活生物。
他的眼有些木然。
但他無法不看她,他控制不住雙眼往光的源頭看去,那道美麗的炫光正散發柔柔的暖意將他包圍。
「為什麼要害怕上帝賜予你的能力呢!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預知的能力。」他太年輕了,不懂這是一種恩賜。
他驚駭的睜大眼,神情流露出痛苦,吶喊的心狂吼著:我不要這種害人的能力,把我的父母還給我,把我的父母還給我,把我的父母還給我……
「很抱歉,我的能力無法令死人復活,他們的魂魄不歸天堂管轄。」天堂已經很久沒有「人」上去了。
水惑驚愕地張開嘴,無聲的蠕動著。你怎麼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羽衣笑著撫撫他的頭。「溝通是天使最基本的能力,不論是花草樹木或蟲蟻鳥獸,只要我想都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萬物皆有情。她在心裡說道。
不可能,她是不存在的幻覺。男孩生氣的揮著手,像要揮散不真實的影像。
他在作夢,這裡是夢中的世界,他不能相信夢是真的,他不想再害人了。
快讓他清醒吧!虛幻的夢只會讓人墮落黑暗,他要保護他的親人不受傷害。
「百般抗拒是沒用的,我不是幻影,而且真實的存在,你不能命令我消失,我是來幫助你的。」如果是一場夢就好了,醒來一切都回到原來的樣子。
哼!幫我,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裡,你怎麼敢裝出偽善的面容來到我面前。他憤怒的眼神中有著傷痛和哀戚,像一支傷人的箭射向她心窩。
她苦惱的縮回手,抬頭望向天空。「我不是故意來遲的,我也要上課嘛!」
上課?!水惑的下巴差點掉了,一臉訝色的看著她。
有誰聽過天使也要上課,他們又不是人。
「沒錯,天使不是你們人類,但我們也需要學習才能成長,沒有一定的知識怎麼幫助你們呢!」她的學科成績可是拿A的喔!
水惑張口欲言,但又彆扭地把嘴巴闔上,以一副天下人都欠他的模樣一哼,她的一番解釋稍微軟化他的抗拒,可是他的心中仍有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