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他既定的命數,即使是我們也無權改變,你的怨你的慟我都明白,但是人要往前而不是往後看,你拒絕別人關心何嘗不是一種對他人的傷害。」
不做任何思考,羽衣自然而然地伸手一劃,一幕清晰的畫面忽地展現,眼眶含淚的嬌艷女子趴在冷峻男子的胸口低泣,抽動的肩膀令人好不心痛。
畫面再一轉,如投影片般定格,揉著太陽穴的年輕企業家面無表情的處理堆積如山的工作,身側的玻璃窗戶照出他的孤寂與落寞,一個人承擔所有的負面情緒。
眼前兩個不快樂的人,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歡笑,只有殘存的疲憊和化不開的愁緒,如影子一般地緊緊跟隨。
「一個叫水淄,一個叫水湄,相信你不陌生吧!水惑。」她記起他的名字了,上面交代給她的第一個任務。
水惑的嘴巴張了又張,始終不曾發出聲音地盯著平空出現的影像,心中受到極大的衝擊,他從不知道不看、不說、不理也會傷人。
「死亡的痛是一時的,時間會慢慢淡化心底的傷痕,可你因怕受傷而阻絕了關心你的人,對他們而言這份難受猶勝過親人的傷亡,這是一種活的折磨呀!」
水惑的眼紅了,他扭過頭不看她憐憫的目光,如真人歷歷在現的畫面也為之消失。
水面上的波動是一層層的,他的臉也跟著扭曲變形,變得模糊不清的重疊,叫人看不見他眼中的傷痛正順著淚水流出,一滴滴融於溪水裡。
他在心裡仍堅持這是一場夢,夢醒了他還是那會帶給人不幸的惡魔,最好誰都不要靠近他,讓他孤單一人的接受懲罰。
只要他不在了,他們也就不會有傷心,他不值得任何人為他心痛,他是害死父母的罪人。
「唉!你怎麼勸不聽呢!你父母的事和你無關。」羽衣輕惱的咬咬下唇,揚手一揮。「睡吧!好好的睡一覺,作個好夢把煩惱的事全忘掉。」
眼皮沉重的水惑忽覺一陣睡意襲來,他拒絕入睡的掙扎著要睜開雙眼,一道淡淡的藍光閃過眼前,他的一切努力化為烏有,安然的闔上眼睛。
在夢中,他和父母一起在金色草原上玩樂,管家在一旁準備野餐的食物,大哥回到十七歲的模樣正放著風箏,愛美的姊姊吃著她的減肥餐,一家和樂的與笑聲同在。
水惑沉睡的嘴角漾出一抹微笑,他的夢充滿歡笑和快樂,沒有痛苦和憂傷,純淨的如一片綠色大地。
「咦!你沒去追蝴蝶呀!」頭一低,羽衣輕撫蹭著她腳的大狗。
肥胖的聖伯納犬豎著耳似在聆聽,搖搖尾巴在她腿邊坐下。
「你要好好陪著你的主人別讓他落單,他的心受傷了,必須長期治療。」一時間沒那麼容易復原。
一道自私的聲音在她心底響起,她可以不必回天堂了,這裡有人需要她。
但她想的不是有預知能力的男孩,而是與她朝夕相處,老愛吻得她不能呼吸的人類男子,他那逗弄天使的笑臉已在她心頁上留下痕跡。
狗的吠叫聲拉回她失神的思緒,她輕笑地看向藏身樹叢裡的小小身影。不能理解為何膽大的她會懼怕一頭無害的狗。
「艾莉娜,它不會咬人,你要不要下來陪它玩。」狗是人類最忠實的夥伴。
「我不是人,我是妖精。」悶悶的聲音由樹葉後頭傳來,意思是狗會欺負妖精。
「你到底在怕什麼?狗狗很可愛的。」她蹲下身搔搔聖伯納犬的肥肚子,逗得它直吐舌。
「誰……誰說我怕它來著,我只是不喜歡它身上的跳蚤。」嘴裡說不怕,顫抖的唇瓣誠實的反應出她的情緒。
羽衣撥開它的毛一瞧,笑著和它玩鼻對鼻的遊戲。「不會啦!它很乾淨,連一隻跳蚤也沒有,而且全身香噴噴的。」
是沐浴乳的香氣,有槴子花的味道,淡而不膩非常耐聞,香味久久不散。
「不要。」她賭氣地用樹果一擲,死也不接近可怕的龐然大物。
艾莉娜永遠也不會忘記她第一次到人間遊玩時,看見一間小小的木造房,以為是人類招待妖精的住所,她全無防備地飛進去打算休息一晚。
誰知兩隻惡狠狠的大眼露出凶光,朝她一撲地抓傷她雙肩,森冷的尖牙一咧,想咬穿她的喉嚨,當場嚇得她腿軟臉發白,叫不出聲音地昏死過去。
後來她才知道是一名精靈救了她,傷勢嚴重的她足足躺了半年才能自由活動,沒機會向那名為救她也受傷的精靈道謝。
至此以後她再也不接近這種滿口撩牙的動物,而且慘痛的教訓讓她學乖了,小房子叫狗屋是給狗住的,不是人類善良的建給妖精使用。
「你打到我的頭了啦!」小小的一顆也會疼,她又在使性子了。
「活該。」艾莉娜吐吐舌頭嘲笑羽衣不會閃躲,被自己砸中是她笨。
羽衣揉揉額頭自認倒楣,不輕易發怒。「你幾時要回妖精界。」
「幹麼,你趕我呀!」她才來一會兒耶!都還沒捉弄到可惡的人類。
「不是啦!我是希望你帶話給大天使,告訴他們我現在過得很好,和人類相處愉快,叫他們不必為我擔心。」她哪敢趕艾莉娜,萬一她又用果實丟她怎麼辦。
適才的力量似乎又消失了,羽衣的雙翅無力的垂下,像力氣用盡的委靡不張,因此她才逃不過艾莉娜的惡作劇,被她砸個正著。
這種怪異的現象讓她納悶不已,可她只得當是天使能力慢慢復甦的緣故,不想向淘氣的妖精公主請益,免得她取笑之餘又罵她笨,基本常識都不懂。
「相處愉快?!」艾莉娜冷嗤的一哼,「你不會真的愛上人類吧!」
她裝迷糊的一笑,不回答連自己也搞不清楚的事。「別對人類有偏見嘛!他們也有不少好人。」
「是嗎?」那些卑賤的物種。「你如何解釋人類為何上不了天堂?」
「呃,這個……」對喔!他們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