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康蕾的心情不好,黎皓風有時候真的很霸道,根本不聽別人的意見!
黎皓風開車離開東北角海岸,往瑞雲山莊行駛。
無聊的康蕾瞪著擋風玻璃外的景致,其實夜景帶著一股荒涼的美,但也許是心情沮喪吧,她無心欣賞。
她潤潤乾澀的唇,隨意搭話:「黑鷹盟真的那麼好嗎?你跟你的朋友全都加入,可我實在看不出黑鷹盟是什麼組織?要不,你就說給我聽聽好了。」
「我的朋友?」他笑了起來,「你說那些小嘍囉?」
「不是,是那個到瑞雲山莊的男人,他曾跟你坐在客廳聊天,你的表情很凝重,我想走過去看看,老奶奶硬是要我離開載素珊去學校的那一天。」
聞言,黎皓風更是一頭霧水,「你說的是林新峰?戴著白金鏡框眼鏡、外貌斯文的男人。」
她再次點點頭,「是啊,我被傅嘉靜捉走的那一晚,也在洪慶洲那兒看到他,不過他沒看到我,我正打算呼叫他,請他去找你來救我,但傅嘉靜就進來了……哎呀!你幹嗎?」黎皓風突地緊急煞車,沒預警的,害她整個人往前衝,若不是有繫上安全帶,她肯定整個人撞出擋風玻璃!
她想罵人,但這一轉頭,卻看到黎皓風一臉的……她不知道怎麼形容他此時的神情,帶著錯愕、困惑,但又有著一抹不可思議的驚悸跟憤怒,這一個又一個轉變的神色,讓她看呆了眼,也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突地,黎皓風一把揪住她的肩膀,冷冷的問:「你確定你沒有看走眼?」
「好痛!你好用力!」
「快回答我。」他的手指嵌入她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著,怒聲道:「你快回答我!」
「我沒有看錯,你、你放開我!」她用力的拉掉他的手,整個人氣喘吁吁的,「你神經病、莫名其妙,幹嗎突然那麼凶?」
「你有聽到他說什麼?或他跟誰說了什麼?」他臉色鐵青得嚇人。
她揉著發疼的肩膀,仔細的回想一下,才說:「他只是經過那個院子,我也沒瞧見他跟誰對談,可是傅嘉靜端了一盤懷石料理進來給我,還說她的歐多桑跟洪舵主正在等一個重要的客人,那時候就只有林新峰經過那裡,再來就是你了,後來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嘛。」
「重要的客人?!」他死寂著一雙黑眸,喃喃低語,會嗎?會是林新峰?
如果是他,那當年血案中一個令人百思不解的疑問就有解了,一切也都明朗了!爺爺跟父親主導的鉅明集團為使推案能順利行銷,一向定時繳給房市流氓一筆「交際費」,而那些錢全流向洪慶洲,但在槍案發生後,雖然沒有留下什麼線索,但在警方黑白兩道線民的消息下,主使者的箭頭全指向洪慶洲。
而這令人無法理解,洪慶洲沒有理由斷了自己財路,除非……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腦海。
他臉色倏地一變,狠狠的倒抽了口涼氣,除非有人找上洪慶洲,提供更好的條件,讓洪慶洲心甘情願的殺了金主!
「黎皓風?你怎麼了?別不說話,你看來好蒼白,好像快昏倒的樣子。」康蕾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但在他聽來卻像是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他恍如置身冰窖,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全被徹骨寒冰給凍麻了,毫無知覺。
面無血色的他突地打開車門,奔出車外,握起雙拳,朝著路旁一塊突出的岩石拚命捶打,他恨!他恨,他眼眶泛起憤怒的淚光,他知道是他幹的!他跟在父親、爺爺的身邊五年,他一定知道且接觸過洪慶洲!
不像他,他這個在長輩們的鼓舞下念完四年大學正準備考研究所的大學生,他對集團的運作完全不明白,長輩們只要他先完成學業……
可林新峰他怎能恩將仇報?!他怎麼能?
在車上的康蕾見他瘋了似的以拳頭怒打岩石,急忙下車,再順手的將車門甩上,但她好像不小心有碰觸到什麼鈕,可她無心去理會,她快步的跑到他旁邊,這才看到他雙拳都捶到流血了,「你在干……」她倏地住了口,看著淚流滿面的黎皓風,她心臟猛地一震,「你……」
她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可他這時痛心疾首的表情讓人看了好心酸,她的淚水不由自主的湧上眼眶,哽聲的問:「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別打了,別再打了,你流血了……」
但他毫無知覺,因為他的心太痛了,這股椎心之痛讓他對手上的傷毫無感覺,他一拳又一拳的打。
「黎皓風,你在幹嗎啦?別再這樣了,好不好?」她手足無措,也好難過,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傷心,卻不知如何安慰他,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
「轟隆隆」的一聲,天空突地下起了傾盆大雨,黎皓風瞪著血肉模糊的雙拳,淒涼一笑,大喊一聲:「這就是當好人的下場嗎?老天爺!」語畢,他跪倒在柏油路上放聲大哭。
康蕾全身也淋濕了,她雖不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但她知道他受傷了,而且是傷在心……
她在他的身後跪下,從背後抱住他,陪著他一起哭……
大雨轟隆隆的繼續下著,對黎皓風來說,五年前的風雨夜是個傷心夜,而這個風雨交加的寒冬之夜則讓他的心再死了一次……
鐐 韶 抬
黎皓風經過一陣痛哭宣洩後,心情已平靜許多,也很清楚自己除了逮住丁強外,林新峰將是他盯梢的新人物。
站在雨中的他,看著全身也濕淋淋的康蕾,拍拍她的肩膀,擠出一絲笑容,「男人有淚不輕彈,今天你可看到男人哭的時候有多窩囊了。」
她咬著下唇,「別這麼說,如果、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我很願意聽。」
他搖搖頭,再拍拍她的肩膀,「不用了,但你陪著我哭,我已經覺得……很感動,謝謝你。」
康蕾搖搖頭,但對他不願多談他的傷心事,卻感到有些受傷,他不想讓她碰觸他的內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