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前世今生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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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是我說錯了。」元歌立刻道歉,「唐詩,你知道我非常在乎你的友誼,從沒有一個富家千金真正當我是朋友。」

  「是她們嫉妒你漂亮。」我投其所好。

  元歌笑了:「你是誇我還是誇自己?」

  我要想一下才明白她的笑謔,是說我不嫉妒她,是因為我自己也很漂亮。這傢伙,腦子太靈了,又漂亮又聰明又敏感挑剔,怎麼能怪她沒有朋友呢?

  元歌不欲在這個問題上多談,顧左右而言他,忽然問我:「唐詩,你是不是遇到感情問題了?」

  我一愣:「為什麼這樣問?」

  「早就想問了,可是怕你難為情。」元歌猜測著,自問自答,「總不會是因為小李吧?我看得出他很緊張你。可是如果是他,你應該沒這麼煩惱才對。」

  我猶豫了又猶豫,終於說:「元歌,我愛上一個男人,一個令我望塵莫及的男人。」暗戀使我的心已經抑鬱到了極致,如果再不傾訴,它就會像充過頭的氣球一樣爆掉的。而且,我實在也需要朋友的忠告。

  可是元歌似乎絲毫沒有感受到我的痛苦,她輕快地笑起來:「望塵莫及?你用了多嚴重的一個詞?有什麼樣的男人可以令唐詩望塵莫及?你年輕,美貌,富有,並且真正高貴可愛,你才真是讓男人們望塵莫及呢。」

  「別誇我了,元歌。」我苦笑,心如死灰,「他是個,結了婚的男人。」

  「有婦之夫?」元歌沉吟,「這倒真是難辦。可是,你弄清楚自己是真的愛上他了嗎?或者只是愛上他的已婚?」

  「什麼意思?」

  「我是說,會不會他根本沒有你想像的一半好,只是因為你明知道同他沒有機會,才會在來不及想清楚之前已經被自己的這種失落感和絕望感打敗了,於是稀里糊塗地投入到失戀的痛苦中去。事實上,如果他真的未婚,說不定你還看不上他呢。」

  元歌娓娓地分析著:「我有好多朋友都是這種情況,總覺得年輕男孩子不夠成熟穩重,又沒有事業基礎,所以輕易地愛上已婚男人。實際上,他們也並不一定是真的優秀,而只不過在婚姻的磨練中消除了所謂男孩的青澀,較會避短揚長罷了。依我看,李培亮是個很好的對象,又對你一往情深,不該辜負了才是,至少,也該給人家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呀。」

  我搖頭:「如果沒有遇到張楚,也許我會同李培亮走得更近一些,就像你說的,至少會給彼此一個機會。可是現在不可能了。我已經見過了張楚,就不會再注意到別人的存在了。」

  「捨魚而取熊掌?」元歌盯著我,「可是你真地想清楚誰是魚誰是熊掌了嗎?」

  我也注視著元歌,認真地說:「不是魚與熊掌的問題,也不是捨誰而取誰,因為根本沒有選擇。選擇是比較的結果。可是,我不會把張楚同小李比較,我不會把他和任何人比較,因為,他就是最好的了。」

  元歌嚴肅起來:「唐詩,你是真地在愛了,還愛得這麼狂熱。實話說,我沒有體會過你所說的那種愛情,如果我愛上一個人,一定是因為比較起來他最夠條件。但是,我也覺得,你說的那種愛情很美。既然這樣,那就去追求呀。婚姻算什麼,可以結就可以離,是有眼珠的男人就會愛上你,我才不相信他不為所動呢。雖然我沒見過他老婆,不過,我也想不出會有什麼樣的女人可以比你強。我是男人,我也選你。」

  「可惜,你不是男人,就算是,也不是他。」

  「我不是男人不要緊,他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一定會愛上你。不信,試試看。」

  元歌的話讓我又一次心動了。

  婚姻是什麼?如果是一張密密織成的網,再韌再細,也有漏洞,也可以一刀剪斷;如果是一堵厚厚的牆,再高再堅,也有門可通,別人能進去,我也能進去;如果是一季無雨的冬天,再冷再長,也總會春暖花開,而我,就要做他婚姻結束後的新春陽光。

  忽然之間,我那樣迫切地,想再見張楚一面。見到他說什麼,我沒有想過,我只知道,如果見不到他,我會死。

  病剛好,我就再次來到張楚任教的大學,沒費什麼力就打聽清楚了他的課程,很巧,現在正是他上課的時間。

  我按照校工的指點找到教學樓去。有風,吹在走廊裡,空空蕩蕩的。我站在階梯教室的門外,聽著張楚的聲音從教室裡斷斷續續地傳出來,整顆心也空空蕩蕩的,好像隨時會化煙化灰,被風一吹就散了。

  隔著窗玻璃,我貪婪地注視著他的英俊得出奇的側影,那樣消瘦,那樣挺拔,像阿波羅神。

  大概是在講中國古代文學史,上古神話演義一節,他說:「中國古代神話,都是些很寂寞的故事,有種悲劇精神,像誇父逐日,像女媧補天,像嫦娥奔月,像精衛填海,充滿孤獨的意味……」

  我將背貼在牆壁上,哭了。

  我愛他,無可救藥地愛著他,愛他說的每一句話。他總是可以這樣深刻地打動我的心,用敬重和絕望將我充滿。

  女人對男人的愛裡總是摻雜著崇拜的因素,而從小到大,我只崇拜過兩個人,張國力,和張楚!

  愛上他,是我的命,就像逐日是誇父的命,而補天是女媧的命一樣,不容迴避。

  當我遇到他,就是小鳥遇到獵人,或者花朵遇到春天,適時開放。

  我能有什麼別的選擇?

  下課鈴聲響了,我不等他走出來,就轉過身,逃一樣地跑掉了。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找了他這麼久,等了他這麼久,可是,現在他要出來了,我卻怕了,所有的勇氣在瞬間消失,什麼剪斷家庭的網,什麼打破婚姻的牆,我根本就是個愛情的逃兵,完全沒有能力進攻。

  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只覺得心空得要命。沒有愛情的女孩是一朵冬眠的花,找不到春天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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