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有反省的意思,萸君又把話筒還給意殊。
意殊努力地想起一絲線索——
「他好像在忙論文,你去大學問問看,說不定會比較清楚。」
「我還要再等一天嗎?」喪氣地垂下頭,生平她最討厭等人了!
「韓澈等你這麼久了,不能換你等他幾天嗎?」搶過話筒,萸君不悅地再訓她一句。
理虧的她只能安分地收線,乖乖地守在沙發上。
不到三十分鐘,她又不耐地狂拔展翼的手機,他是她最後的希望,灌爆他的信箱也在所不辭。
在迎接第二個日出時,她終於等到展翼無辜的回電,才知道韓澈寫了篇關於日本神話的論文寄到紐約去,受到美國知名考古學教授的賞識,對方本想趁著亞洲巡迴演說時在台北跟韓澈見面,但因為行程的安排而錯過了,所以堅持要在最後一站的日本見到韓澈,順便走訪日本各大遺跡,希望他也能同行。
因為事出突然又推拒不得,韓澈只好被學校教授押上飛機送往日本。
她要詳間細節,展翼也不清楚,於是她又在客廳踱步耗掉三小時,等到三點,她在第一時間內衝往韓澈的系館。
直到她徹底瞭解情況又訂到飛往日本的機票,已經過了四天,距離韓澈歸來也只剩不到三天的時間,但她還是堅持要早點見到他。
於是歷經於辛萬苦,她終於踏上日本京都的土地。
拿出得來不易的行程表,確定是眼前的圖書館後,卓伶放心地吁了一口氣。
她總算可以見到韓澈了!
為什麼得花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她才看到韓澈的重要性呢?
現在她得承認,從前的自己的確裝傻得很欠揍!
四肢放鬆地坐在圖書館大門前的長椅上,呼吸著古都幽雅的空氣,落日餘暉也美得畫意,她卻無心細細品味,全神專注於進出門口的人影。
她要給韓澈一個驚喜與一個慎重的道歉。
不料,反倒是步出大樓的韓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打擊!
他身邊那個妖艷的金髮妞是誰?!
直覺地,卓伶迅速從椅上跳起躲到樹幹後,暗暗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韓澈幹嘛笑得這麼迷人?幹嘛跟她聊得這麼開心?
可惡,那個只長身高跟鼻子的高加索人幹嘛靠韓澈這麼近?他為什麼不拉開距離?談事情需要頭跟頭親在一起嗎?
越看越不能忍受,在他們快走到她面前時,卓伶憋著一肚子氣踱出樹影,悻悻的喚道:「韓澈!」
「你怎麼會在這裡?」聞聲轉頭,韓澈的俊眉輕揚一下表示驚訝,卻沒有更多欣喜的反應。
卓伶失望地拉下嘴角。
「我來找你。」
「有急事嗎?」
聽他不疲不徐的問,卓伶這時真恨他的冷靜。
「沒事。」整個人無力地垮下,她覺得異常疲憊。
金髮美女好奇地靠了過來,俐落的以英文詢問韓澈兩人的關係,韓澈笑笑地替她們介紹:「她是娜塔莎,美國研究東方藝術史的專家,這次陪基頓教授到亞洲演說,她是尹卓伶,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他的介紹詞就這麼簡短嗎?她在他心裡的定位就這麼簡單嗎?
卓伶在心裡宜嘀咕,臉上還是掛出甜美的笑容跟對方握手,不忘稱讚人家一句:「幸會,你真是個經典的美國美女。」
話一出,韓澈忍不住莞爾。聽她這句話,他能肯定卓伶不喜歡娜塔莎。
卓伶討厭白種人,尤其是典型的美國人。
她覺得他們熱情過頭,顯得濫情,樂觀太過,看起來膚淺。
這句讚美是標準的言不由衷,但娜塔莎卻毫無所覺,反而開心地跟她道謝,直誇卓伶嬌小可愛,兩人一來一住的,氣氛乍看融洽,其實卓伶從頭到尾都在冷笑。
寒暄過後,韓澈間卓伶:「有住處和目的地嗎?」
她搖搖頭。
「沒有,我今天才剛到日本。」
說完,她兩眼期待地回望他。
知道她的用心良苦了,他該感動一下吧?
「我們離開日本前會都待在京都參觀各個古跡,如果你沒有其它目的,可以跟著我們,晚上也可以跟娜塔莎同房。」韓澈客氣地用英文提議,嘴邊和煦的笑容看起來格外礙眼。
卓伶被他的疏遠憋出一堆郁氣,還沒發作就被興奮的娜塔莎一把抱住,雙頰硬破塞來兩朵響波。
「太棒了!我一直想研究東方女人的體態美,伶,今晚你一定要跟我一起泡溫泉喔!」
不等當事人的回答,娜塔莎自作主張地決定一切,氣勢輸人的卓伶儘管臉上畫滿黑線,也只能嘿嘿地陪笑跟在他們背後,呆望著他們接續先前的討論。
落單的她越走越不甘心。
為什麼她費盡心力遠赴日本,得到的卻是這種回應?這跟她的想像完全不同啊!
這並不是她要的呀!
猛然停下腳步,她叫住前頭的人:「韓澈,我有一件事忘了講。」
「什麼事?」他耐心的等她開口。
「我們結婚吧!」深吸一口氣,她衝動的說。
「好啊!」沒有遲疑,他爽快的答應。
* * *
即使事情已經過了三天,一回到台北又被熱鬧的喜氣包圍,卓憐仍舊高興不起來。
那天韓澈說好時的表情不斷在她腦中盤旋。
他太淡然了!沒有驚嚇,沒有欣喜,只是溫柔地笑著點頭。
這算什麼?!她是在跟他求婚耶!不是問他要不要來塊蘋果派,不應該有點不尋常的表現嗎?
「尹卓伶,你算不算朋友啊?好友都要結婚了,你還愁眉苦臉的,故意找煞氣呀!還有,我們裝扮新娘,你叫個大男人來做什麼?」萸君在卓伶面前大腳又開,雙手插腰,一副三姑六婆興師問罪的樣子。
「對啊,卓伶大姐,你們女士梳妝打扮於我啥事?一個男人一早就出現在新娘準備室,很噯昧耶!」展翼氣虛的說。
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惹上她這個煞星。
今早他原本該醉臥在美人懷中悠哉地享受軟玉溫香,之後再從容地去參加意殊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