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天夜裡,東方傑來到絳芸軒,打從他忙於陪伴崔雪兒遊山玩水開始,路小瑤就不曾見過他的面,雖然他曾為傅正賢傾贈一事,用刻薄的言語刺痛過她的心,但此時此刻,她見到他的心情卻是歡喜彭湃的,剎那間,竟有股上前投入他懷抱的衝動。
「你來了!」她說,聲音因激動而有些顫抖。
「是,我來了,我來問你對崔平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又有何居心?」
路小瑤腦門一聲悶響,怔住了,這才發覺他肅穆無情的臉原來他是來興師問罪的,難為她錯想成……她忙撇開頭,以免眼神洩漏了她的心事,她冷冷的說:「我和崔平說了很多,不知道哪一句令你不中聽?」
他冷哼一聲,低聲嘀咕幾句,因離他有些距離,所以聽不清楚,接著就聽見他大聲的說:「不論你和崔平談些什麼或是談得多愉快,這些我都管不著,但是有關於金陵池家和崔雪兒的事,你最好不要干涉,因為那都與你無關,不需要你來妄加搞測。」
說完,東方傑掉頭舉步離開,但走到門邊又突然停了下來,他看向她的神情有些莫測難明。「崔平確實是很好的選擇,我和傅正賢所不能給的,相信崔平都能給你。」話一落,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路小瑤佇立在原地,兩眼直勾勾的看著門外,當然,此時東方傑的身影早已無蹤,她怔怔愣愣的,直到兩行熱淚滑下才觸動了她的知覺,感到痛徹心肺。
這時忽然有雙手握住了她的,是紫鵑,紫鵑對她輕聲勸慰:「哭吧,這些日子,你總悶著,哭出來會好些的。」
這句話果然使路小瑤徹底崩潰,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下,她緊緊抓住紫鵑,像溺水者攀得了浮木,求救的說「他誤會我了,為什麼他總是曲解我的話呢?為什麼不聽我的解釋?不給我機會把話說明白呢……」
她掩面痛哭,頹敗的向後退去,低喊著:「天哪!原來在他的眼中我是一個……一個水性楊花,朝三幕四的女人……他始終不明白我的心,為什麼?難道我的提示還不夠明顯嗎?他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還是他……他真的愛上了出身富貴的崔雪兒?所以他不再在乎我的感受!」
「路姑娘,你別太傷心,我想三少爺會明白的。」紫鵑服侍路小瑤的日子雖不長,卻十分明白她的心意,可惜自己身份低微,此刻也只能說些敷衍寬慰的話。
「不!」她絕望的搖頭,嘶聲吶喊:「他什麼都不明白!永遠也不會明白的!」她抽吸一口氣,「與其教他誤會和嫌棄,不如走了乾脆。」
突然間,路小瑤猛地向門外跑去,紫鵑聞言大驚,見她果真往外衝也連忙衝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身子,緊緊的不敢放手。
「路姑娘,你別嚇紫鵑,這會兒你要上哪兒去呢?」紫鵑慌張的嚷:「你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呀。」
聽完這話她渾身一震,整個人就僵立在門邊,淚水靜悄悄的淌在臉上,好久好久,路小瑤才幽幽的說:「是的!我不能走,一切真相未明,豈能為兒女私情左右?我……」她歎口長氣,「我怎麼忘了,怎能如此失控?我本來就是被『幸福』拒於門外的人,我不是早就已經認命了嗎?早明白我和他是不會有結果的。」
「路姑娘,」紫鵑納悶的問:「你說什麼呢?夜裡風大天涼,你還是先進屋,有話到裡面再說。」邊說邊忙著攙扶路小瑤進屋。
「紫鵑。」路小瑤反抓住紫鵑的手肘,輕喃:「其實你也認為他們很相配,對不對?」
紫鵑一怔,誠惶誠恐的忙說:「這哪是我能說的呢?路姑娘,你也別想太多,你何必折騰自己呢?」
路小瑤一臉蒼白,說話又奇怪異常,紫鵑見了,更是慌張的忙將她往內室送。
路小瑤也沒有反抗,只是順從的由著紫鵑,但嘴上又自顧自的說:「他愛她,她也愛他,這樣也好,就像崔平說的一個是欽差之子,一個是富商之女,兩家門當戶對,兩人珠聯璧合,誰能說不好呢?」她又歎一聲,接著猶如耳語的道:「這樣的『崔雪兒』該是最好的。」
就這樣壘這了數個平靜的日子,除了水靈和偶爾訪視的介蘭外,不再有其他的人踏過絳芸軒,慢慢的,就連介蘭和水靈也來得少了,因為府裡開始籌辦喜宴忙壞了所有的人。
這場喜宴自然是東方傑和崔雪兒的,雖然東方傑的兩位兄長都尚未娶親,但一則是介蘭盼孫心切,一則是金陵池家頻頻催婚,兩相促使下,一場盛大的喜宴就緊羅密鼓的展開籌備。
但就在這時,卻傳來崔雪兒身體抱羌的消息,而這項傳聞也從介蘭派人請路小瑤前往紫菱院給崔雪兒治病後,得到證實。
路小瑤探完病,剛由內室走出來時,介蘭便急忙上前的忙不疊追問:「怎樣?雪兒生的是什麼病?要不要緊?該吃什麼藥,再貴再難得的,咱們也會想盡辦法弄到!只要能治好她的病。你說,她究竟是生了什麼病呢?」
其餘的人跟在介蘭的後頭,不一會兒就將路小瑤團團圍住,人人都和介蘭一樣臉睦勻佈滿擔憂之色。
路小瑤環視眾人,微笑說:「別擔心,雪兒姑娘並沒有生病。」
眾人驚喜,紛紛私下談論起來。
「沒病?」介蘭疑惑的問:「那為什麼雪兒看起來病態,幾天也下不了床呢?」
「這……」路小瑤眉心微蹙,欲言又止。
「娘,我看還是請御醫來吧!免得有人不懂裝懂,延誤了雪兒姐姐的病情。」白靈不客氣的說。
「傻丫頭,」介蘭輕斥女兒,她說:「你路姐姐比神醫還靈呢!你那場病若是靠御醫來救,只怕早沒命了,還能在這裡大聲說話嗎?還是站在一旁,聽你路姐姐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