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還活著,卻過得不幸福,那都得堅我這個做父親的沒能好好的保護她,害她受這種苦!」每每思念起,養父就會說這樣的話。
而路小瑤總安慰他說:「不會的,也許她和我一樣,有個像你一樣好的人在照顧著她。」
「但願如此。」說著,他咳了起來,竟嘔出—口血痰,他抽著氣筒聲說:「恐怕這輩子不能見她一面了,欠她的只好下輩子來彌補……」
「欠她的人不是你,是我。」路小瑤迅速的說,「如果讓我遇著她,我願把最好的全都給她,你只管安心。」
幾年後,他們輾轉來到京城,養父卻積勞成疾,撒手長辭,但即使如此,路小瑤卻始終未曾忘記自己所許下的承諾,就萬萬沒想到她最好的竟是……
身子一個震動,將路小瑤從冥想中拉回現實,她抬起頭迅速望向力量之源,不由得怔了怔,是東方傑。
「是你。」她望著她,喃喃的說。
「這會兒,你不在紫菱院照顧雪兒姑娘,怎麼……」路小瑤頓了頓,忽然理解他來找自己的目的遂說:「你放心,雪兒姑娘的病並不嚴重,我已經開了幾貼調理補氣的藥單給丫環小菊,待煎藥服用,保你還一個康的崔雪兒。當然,如果你還是不放心,盡可派人台灣去謂御醫,不過,恐怕雪兒姑娘不會希望你為了她,如此的勞師動眾。」
他看著她,卻不說話,那眼神像有穿透力使人渾身不自在。
見狀她忍不住問:「幹什麼這樣子看我?」
「我很想知道,是什麼原因使你的說辭前後不一?」他說,兩眼仍緊盯著她。
路小瑤撇開頭,像逃避什麼似的,「我說她裝病,你不信,我說她真有病,你也不信,或者你該去問她本人,我想她的話你一定信。」她不疾不徐、不慍不火的說。
「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說明,他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猛然抬起頭,路小瑤瞟了他一個白眼,生氣的說:如果你存心來吵架,很抱歉,恕我不能奉陪。」語落,她側身閃過他,邁步就要離開。
「不許走!」東方傑喊,同時伸手抓住了她,而臉上那抹笑意早已褪去,換上他慣有的嚴肅面孔,他命令的喝斥:「不許走!我的話還沒說完。」
「但我已經無話可說。」她掙扎。
「我沒要你說,你只要聽我說。」東方傑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牢牢扣在他的胸前,瞅著她,粗聲不客氣的警告,「我要你離雪兒遠一點,與崔雪兒有關的事都不許你再干涉,還有,從現在開始,不許你再違抗我的命令否則……」他加重手的力道,像借由此順示他的決心,他鄭重的說:「我會讓你知道,違抗我會招致何種懲罰!」
路小瑤全身每根神經都刺痛了起來,血液加速,一股熱氣直往眼眶裡沖,她抑制不了自己激動的情緒,聲音顫抖的說:「你用不著處處防著我,時時警告我,我有自知之明,不會成為你和崔雪兒之間的阻礙,而骨子裡也還有那麼點傲氣,所以,你不用煩惱,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
他睜大眼低喊:「你完全曲解了我的意思,其實我……」
「哦!是嗎?」她含著淚,苦笑說:「我以為那才是你所擅長的。」
他驚跳,眼睛瞪得更大更高。「我要你離雪兒遠一點是因為……」他正想解釋,卻忽然發現身旁有異,到了嘴邊的話頓時煞住,接著他猛力推開路小瑤,用手指著她,大聲粗氣的說:「你若是再一意孤行傷害到雪兒,我發誓,我絕不饒你。」說罷,轉身拂袖而去。
路小瑤閉上眼睛,淚水就由臉頰滑落,受傷的心再也無法止痛。
相同的,東方傑離去的步伐亦加沉重,躊躇著何時才能使她明白自己的用心和苦衷?然而日後崔雪兒的病況加劇,東方傑當下明白自己一直以來所顧慮的,終究防不勝防還是要發生的。
「這怎麼好?不說只是累著罷了,怎麼這會兒連床都不能下?臉色忽青忽白,身子忽冷忽熱……唉!怎可好?」介蘭喃喃自語,慌得在屋子裡打轉。
可想而知,崔雪兒猛烈的病勢再度引發東方府上下所有人的關注,屋子裡擠滿了商討對策的人,但任誰也想不透何以僅僅一夜之隔,崔雪兒竟會性命垂危,命在旦夕?這下子,真教介蘭亂了方寸,再也不敢粗心大意,趕忙遣人諸來宮中御醫為崔雪兒把脈診治。
「娘,您不用太擔心。」水靈走上前扶持,安撫的說:「這位宮中御醫是出了名的再世華佗,他一定能治好雪兒姐姐的病的,您先坐下來定定神,否則治好雪兒姐姐又輪到您了。」說著便安置她坐穩。
介蘭雖順從了水靈的意思,但仍舊連連歎息。
就在這時路小瑤現身了,她因為上回治白靈的病,清早出門到附近小林裡採集用盡的藥材,由於是做慣了的事,所以僅知會紫鵑一個人,偏巧今早紫鵑又讓上層的嬤嬤給支使到街上買東西,陰錯陽差之下,路小瑤竟落了個失蹤之名,這且先不說,就說她安然無事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少不得引起一番議論。
而介蘭見著了路小瑤時幾乎是跳了起來,忙不迭的問:「小瑤,你怎在這節骨眼莫名其妙的失了蹤呢?你知不知道雪兒她……」
「我知道,我剛回來就聽人說了。」路小瑤接口,腳步未曾停止。「先讓我進去瞄瞧是怎麼回事?」說完便直往內室。
「你站住!」一聲喝令,只見白靈由眾人之中衝了出來,展開掘臂擋在路小瑤的面前,她一臉傲慢和不滿,尖聲不客氣的說:「這會兒用不著你假好心!」
白靈的舉動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而路小瑤更是錯愕,十分難堪。
「白靈,你使什麼性子?退一邊去!」介蘭怒斥。
「娘,您怎麼還信她的話,昨兒個您若是信我的,早點請御醫來,也許雪兒姐姐的病早就好了。白靈非但不依,還振振有辭的說:「本來嘛,任誰瞧見雪兒姐姐的病模樣,都會曉得雪兒姐姐身子骨不妥,偏她一人說沒病,還什麼只是累著罷了,哈!這下可好,病入膏肓,不知稱了誰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