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斐然越看她越像霍紫苑,靈光一動,霜冷的進言,「她叫霍紫苑,她身上的每一時肌膚,我無一不熟稔。你問問她叫什麼,便知我所言不假。」
這招險棋,他下得毫無把握。但願眼前這個搪瓷美人,知道他這麼做是為了救她,可別傻傻地說她不是霍紫苑,否則只得任這兩個男人支解分配了。
漢克一聽,心中已有了腹案,看來,他真是紫苑的「丈夫」。
輕喟一聲,睨向她,「你願意跟他走嗎?」
霍紫苑有種送走一虎又來一狼的無奈感,只得低下頭不語。
漢克卻以為她的表現,是小倆口爭執的困惑,自然代她出頭,「刀疤,正主來了,你該放人了!」
刀疤可不是今天才出來混的,想拿話打發他已到手的俎上肉,想都別想!他劈頭冷聲喝道:「要她,就得看誰的功夫了得。我若敗了,這女人歸你;否則,休想從我刀疤手中劫人!」
紀斐然接下他的存心挑釁,眉也不挑一下,向前跨了一步。
「大少爺,我來。」紀斐然兩名保鑣立刻上前。
「你們退下。」持平的音調,緩緩加入冷凍的冰度。
他們識趣地退下,而那雙掄起的拳掌可沒半點放鬆,打算隨時伺機而動,畢竟護主是他們的第一要務。
「有種!」耳疤冷哼了聲,眼中多了分佩服。敢在他胡上捋鬚的,他紀斐然是第一個人。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真是他的愛人,還是他大少爺吃飽撐著沒事做,代人強出頭。
霍紫苑見這陣仗,渾身冷汗直冒,到口的阻止聲硬是說不出來。
圍觀的群眾見漢克沒有再排解的動作,紛紛往後退,讓出了一塊空地給這兩個大男人。
就在這時,霍紫苑被拋向漢克的身邊,「漢克,這個女人你先看著,最後沒被撂倒的人才能帶走她!」
漢克將霍紫苑抱個滿懷,心神為之一振……
霍紫苑向來都與男人保持一定的距離,才一跌入漢克胸懷,立刻穩住身子,酡紅的雲彩倏地染上兩頰。
紀斐然不知為何,見她跌入漢克的胸臆,心口似被扎上千萬支針,痛苦難捱。
這是……怎麼回事?
他又瞥了霍紫苑一眼,似乎想找出令他疑惑與悸動的原因,可惜刀疤的快拳,並未能讓他多作思索,他旋即縱身飛撲、急拳如風,架開那凌厲的重拳。
你來我往,幾乎不分軒輊,但隨著時間流逝,刀疤已漸趨敗相。紀斐然於是乘勝追擊,絲毫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啊!」驀地,被擊中一拳,刀疤痛得嘶喊出聲。身子往後跌了幾步,才一落地,便又如負傷的獅子站了起來,急速反撲。
「啊——」霍紫苑看不下去了,輕呼出聲,她實在受不了真人演出的血腥暴力。
漢克輕輕地拍著她的粉肩,低聲傳遞著只有他二人才聽得見的聲音,「紀斐然可是你的丈夫?」
她驀然離開漢克的胸膛,直搖頭。
因為這個「稱謂」,不是無財無勢的她頂得起的。
「那好,快從後門溜走!否則不管誰贏,我都保不住你。快走!」他使勁兒地將她推往身後的側門。
「謝謝——」她欲走還留地睇了他一眼,又瞥向場中略佔上風的紀斐然,之後,頭也不回地往側門奔去。
觀戰的群眾自然沒察覺「肇事」的主角早已遁逃,倒是紀斐然看見那金蔥色的熟悉身影快速消失時,心頭一陣失落,輕忽地遭到刀疤死命的一擊
說時遲那時快,他的兩名保鑣立刻擁上救駕,回踢了刀疤一腳。
「該死!」刀疤嘴角含血地痛咒。
「退下!」紀斐然也喝道。忽然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埃,「人都走了,還拚個什麼勁兒!」
他右手一揮,保鑣與他的客人全退出了體熱俱樂部,只聞身後傳來刀疤氣憤填膺的怒氣,「漢克,你必須給我個交代!」
紀斐然走出夜總會,望著街燈燦爛的夜,突然感到整顆心被掏空了。
這一架打得好莫名其妙!自己竟為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倩影,卻又陌生得很的女人強出頭!為什麼?
那抹纖美細緻的金影再次襲上心扉,奇怪的是霍紫苑三個字,似乎在他心裡與那名女子同時畫上等號。
這怎麼可能?
他冷笑地甩了甩頭,卻怎麼也甩不開混沌的情愫。
***
有頭黑白交織頭髮的六旬老人,瞪著實驗室的燒瓶、試管,足足有一個小時又十分鐘。
又失敗了,這已經是第一百零五次的失敗。
自從他讓霍紫苑去誘騙紀斐然之後,三年來日夜持續的實驗,無非是希望藉助他的DNA,創造更優質的生命,誰知,還是失敗了。
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地方發生了問題——難道是久置的血液出了問題?
他相信任何可能性都有,尤其在他檢視了所有的步驟之後,唯一的漏口就是他從未置疑的血液了。
他如獲至寶地站了起來,衝到記事簿前翻找霍紫苑的電話,立刻撥了去。
「您好,這個電話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電話那端傳來機器聲的聲響,冰冷而無情,也打斷他才點燃的希望之火。
他惡咒了聲,不死心地又撥了通同樣的電話。
同樣的複述聲再次傳來。
老人抓狂地摔了電話,往外衝了去,決定到外面找尋機會……
也許會有另一個想要學費的研究生,可以為他創造機會。
猙獰的瘋笑,再次逸出那六旬老者的唇邊……
第七章
正午的陽光宛若血腥瑪麗般熱辣艷紅,曬得人昏眼光,連貪食的蟲蠅也懶得抬動翅膀拈花惹草。
霍紫苑亦如一個多月前,來到紐約中央公園,低頭翻看報紙的人事廣告,眼瞳流轉,一路下滑到最後一排,仍是一無所獲。
「啊——」原來,天有絕人之路!想她堂堂一個分子生物學的博士,竟落得「高學歷高失業率」的困窘中。
回學校找教授吧!好歹助教也是份高尚的工作,假以時日還可桃李滿天下,逢年過節還有加菜金。人嘛!到終了,還是得為五斗米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