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風!知風!」她一個翻身,從床上跌至地上,整個人馬上恢復清醒。
努爾藍狐眨了眨眼,哪裡有向知風的影子,她只不過是作了個夢罷了!
「怪異的夢!我鐵定得了妄想症,要不就是冬天過得太久,開始想念春天來了,竟然大白天的作起白日夢來了。」她攏了攏長髮,一眼就瞟見胸前的紫色玉珮。
這玉珮是我親自為你戴上的,夢中的話馬上躍入她的腦中,努爾藍狐連忙甩甩頭,拿下玉珮端詳著。
這是由紫色的琉璃作成,是淡淡的紫,上頭還有著一隻古怪的動物,有點像獅子又有點不太像,但卻又非常雄偉;玉珮的背面是平滑的,但在最角落的地方,刻了三個小小的字——向知風。
「哇!真沒想到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竟然能夠預先得知玉珮上刻有這三個字,嗯!改明兒個我就到族裡擺個攤子,充當算命師好了。」努爾藍狐笑著自言自語,開始覺得自己不愧為天之驕女了。
「瓊環格格?」一個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是一個雄厚的男聲。
「你……大膽,誰允許你擅自進入『月林宮』?來人呀!快來護……」
「格格,我是完顏信。」完顏信拄著法杖說道。
「誰管你的面貌有沒有完蛋,擅闖『月林宮』就是你的不是!瞧你都七老八十了,還敢偷看本格格美麗的睡相,我非得讓小順子把你拖進地牢裡關起來,餓你個十天八天的,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犯錯。」努爾藍狐脫口罵道。
一向在宮中不苟言笑的完顏信,在聽了面前這位活蹦亂跳的格格辟哩啪啦說了一串話之後,忍不住失聲笑出,惹得聞聲而來的小太監——小順子,當場傻在原地。
「你笑什麼笑!小順子,把這個面貌完蛋的人拖進天牢,我不要看見他。」眼尖的努爾藍狐瞧見站在背後發呆的小順子,便下令。
小順子又是一呆,然後小步的走到格格身旁,悄聲的在她的耳邊報告,「格格,他是完顏信法師。」
「廢話!我當然知道他叫什麼『面貌完蛋的信』,還需要你提醒我,快點把他拖進天牢去。」努爾藍狐氣得大吼道。
「格格,他有『免死金牌』。」小順子繼續說。
「怕什麼!他有免死金牌,我可以賜給你『免活金牌』,如果他再不進天牢,我現在馬上就可以頒給你。」她狠狠的說。
看來格格壓根兒不知道何謂「免死金牌」,才敢如此說話。
「格格,他是完顏信,奴才不敢抓他。」小順子見暗說不行,乾脆就直截了當的明說。
「為什麼?」努爾藍狐問出一個她自認為不白癡的問題,但是實際上卻是很白癡的問題。
全東北有女真人的地方都知道完顏信是皇上最寵信的臣子,他雖不干涉政事,卻有發動兵權的權力。今年雖已上了不惑的年紀,但身子骨卻硬朗得很,好在他的野心不大,待人也沒有大臣的架子,惟一的缺點就是不常笑,所以大致上,每個人對他是又敬又畏。
但是現在,努爾藍狐卻不知道面前站的人是位足以令她致命的大人物,反而還想要抓他進天牢,也難怪會惹得完顏信失聲大笑。
「格格,他是皇上的寵臣。」小順子以最簡單明瞭的方式,告訴格格這位大人物的來歷。
「他?」努爾藍狐壓低聲音問,語氣淨是些不相信。
「沒錯。」
「喂!完什麼信的,你認識我阿瑪,你是我阿瑪的寵臣?」努爾藍狐踏上前,不客氣的問。
「我確實認識皇上,但『寵臣』兩字我愧不敢當。」完顏信淡淡的回答,對於這個稱呼,他並不是很喜歡。
努爾藍狐聽了他的回答,更加認定他就是阿瑪的寵臣。
本來嘛!通常寵臣是不會自稱自己是寵臣,只有那種皇上連名字都記不起來的小角色,才會不要臉地到處宣揚自己是寵臣。
「瞧你正正派派的,不會不知道宮中的禮儀吧!怎麼可以隨便跑到後宮來,不怕被人抓到了會殺頭?」努爾藍狐的口氣已經客氣了許多。
天!都跟格格說了,大法師有「免死金牌」,誰敢砍他的頭?小順子受不了了。
「月林宮沒有答應通報,所以微臣只好冒冒失失的闖進來,請格格恕罪。」完顏信真誠的說,人雖沒有彎腰磕頭,但語氣裡的真誠是足夠了。
努爾藍狐這才猛然想起整問「月林宮」裡只有她與額娘,及奶娘、喜兒、小順子而已,於是她便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阿瑪派遣的太監、宮女少,所以勞煩您親自進來,真是……小順子,還不快奉茶上來。」
「奴才知曉,奴才去去就來。」小順子一揖後,急急退了出去。
「大法師,我們到前廳談。」她微微一笑,將他請出去外頭。
其實這「月林宮」只有一丁點兒大,平日都是努爾藍狐與月林娘娘同睡,正廳與閨房也只有一扇屏風遮住,所以稱「月林宮」為宮,似乎太牽強了些,宮中大臣,隨隨便便挑個人的家,也比這「月林宮」氣派多了。
「我是來找你的,瓊環格格。」完顏信一坐定,就開門見山的說。
「從前我似乎沒有見過你吧!你有什麼貴事會忽然想到要找我呢?」努爾藍狐的眉微微一挑,該不會我其的患上了失憶症,怎麼什麼人都不記得了?
「格格前一陣子失蹤,我卜過卦,您是不應該再回來的,但是這次安然無恙回來,微臣深覺奇怪,於是今日特來此地,想替格格再卜一次卦。」
「哈!你也知道我失蹤,恐怕整個宮裡只有我阿瑪不知道我失蹤了,好吧!你愛算就算吧!對我來說是無所謂的。」
完顏信得了她的應允之後,便拿出銅板,開始為她卜起卦來。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完顏信默默的收起銅板,一句話也不說的看著她,盯得她全身亂不對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