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呀,你剛才在氣什麼?那個可憐的孩子臉色都被嚇白了。」與被罵出去的侍從擦身而過,樓主夫人明知故問。
「找人找了一個月,連點風聲都找不到,養他們要做什麼?」母親當前,織夜不至於放聲怒罵。
「殺人呀,你忘了我們是暗殺組織嗎?」
「可是一個月都過去了!」
「大家已經盡力在找了,你也該體諒一下人家的難處。何況,依藍星的本領,自保絕不成問題,你何必這麼著急?」
「我……」織夜咬住下唇,強壓焦慮。
誰想擔心他的安危來著?老魔教出來的徒弟哪需要她擔心?
怕只怕他不回來啊!
「再說,藍星是在契約期滿那天留書離開,既然他無心繼續為組織效力,何必強求呢?」
「他答應過要幫我的……是他親口答應的。」
「也許是他忽然不想幫你了呢?人心啊,是會變的。」
「他不會。」
織夜無法控制地大喊,累積多時的委屈差點潰堤而出。
不願在人前失控,即使那是自己的母親也是一樣,織夜匆匆奔出書房。
「真是傻孩子。」樓主夫人輕歎:「你是這樣,藍星那孩子也是。」
她迷糊是迷糊,可還沒有迷糊到看不出愛女陷入愛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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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夜低頭就是一陣狂奔,思緒亂得她靜不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腦海中盤旋著的,只是一個又一個的問號。
就是想破了頭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走?
她以為自己已抓住了他的心,他將為她而留。
事實再一次證明,南宮禪絕對不是能以常理揣度的人。
在平陽那次,她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他卻像是理所當然地該出現在那裡似的,把她從輝月樓的地盤上救出來。
回到流星樓後,她以為他終於為她放下無聊的堅持,決心邁向閃亮的頂極殺手之路,他卻揮揮衣袖走了。
走就走吧,還留了封語意不明的書信。
上面只有兩個字:再見。
她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氣得差點把信撕爛。
除了這冰冷的告別,就沒有別的話對她說了嗎?離開的理由、毀約的原因、為何選擇不告而別……
全都「盡在不言中」麼?
休想!
織夜可以擔保一件事了——
他們一定會「再見」!
一定一定……
「哎喲!」
「啊,羽夜?」
織夜定睛一看,發現妹妹一跤跌在地上,連忙伸手攙扶。
這才發現自己一陣亂衝,已來到羽夜的繡樓外。
「怎麼這麼不小心?」織夜愛憐地拍去妹妹裙上的泥沙。
「我好端端站在這裡,是姐姐跑來撞我的。」羽夜笑了:「我從來沒見過姐姐跑步的樣子呢!有急事嗎?」
「沒有,只是心理悶得慌。」
「還是找不到藍星?」
「嗯。」織夜黯然垂首。
「有派人去他師父那裡問問看嗎?」
「派去了十幾個,一個都沒有回來。」提起此事,織夜簡直憤怒得連銀牙都要咬碎了:「早聽老魔喜怒無常,殺手如切菜瓜,沒想到外人的形容還及不上真實的十分之一!」
「別人都說我們這種暗殺組織,是天底下最最冷酷的地方,可是要我來說,這老魔更是勝我們百倍。」
「你沒事說這個做什麼?」
「藍星在老魔身邊待了十年,十年光陰都無法磨出他半點嗜血性,姐姐憑什麼認為你能改變他?」由於常和南宮禪聊天,羽夜的此刻流星樓中唯一瞭解問題癥結的人。
「我……我……」織夜一時愈塞。
「十年的養育之恩,老魔不只是藍星的師尊,更形同爹親,與藍星關係絕對比姐姐要親,就連老魔都放棄了的事,你為什麼非要強求?」
「我只是希望能重振家聲……」
「姐姐啊!這流星樓是你搞壞的嗎?要論責任歸屬,也該由爹來背負呀,誰教爹放著正事不做,跑去找什麼七世花。什麼重振不重振的,等爹回來讓他去做,姐姐何苦全都攬在身上?」
「可是……」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的那種組織至上的態度,才會嚇走藍星的?他以為你愛的只是他的功夫,而不是他的人!」
「啥?那傢伙是這樣想的?」
織夜瞪圓了眼,不敢置信。
早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原來竟是個笨蛋!
「我當然愛他的功夫,可是我也愛天星個其他殺手的武功,怎麼不見我把這些人一起招來當戀人?我是什麼角色,需要使這種美人計嗎?我出口要他幫忙,是因為他遲早是我的伴侶,到時組織的事業他少不了也有一份責任,夫妻一同打拼有什麼錯來著?」
織夜氣得猛翻白眼,恨不得立刻掐死南宮禪。
天底下就是有這種怪胎,想要他出點力氣,他跑得比誰都要快;認定他投奔自由去了,他就像是只帶頭鵝似的,傻傻地回來;以為他再也飛不出手心之時,他卻像是一抹輕煙,消失得乾乾淨淨。
害她放下堆積如山的公務,成天追問他的下落,搞得流星樓個個人心惶惶,人人意見到她便紛紛走避,深怕被怒火掃到。
她向來完美高貴的形象因而毀之一旦!
像南宮禪這種專門給她製造頭痛的傢伙,精明如她,早已擬出對策。
就罰他——
永遠綁在自己身邊好了!
「可是他不知道嘛。」羽夜笑道。
「果然是個天大的笨蛋!」
「就是笨蛋才更需要聽到姐姐親口對他說呀。」
「我也這麼打算,不過是親手掐死他。」
「找到人後,姐姐會把藍星帶回來吧?」
「如果他沒有被我掐死的話。」織夜悻悻地說。
「回來以後,你還會逼他繼續做殺手嗎?」羽夜小心地問。
這個癥結若是解不開,南宮禪就是被姐姐五花大綁回來,總有一天還是會再度離開的。
「他不想做的事,我逼得了他嗎?」三年來無數的慘痛經驗迅速在腦中閃過,織夜大大搖頭:「不不不,我才不想要一個見了我就跑的夫婿,天知道那傢伙會跑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