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只能在他對她提出離婚要求的時候,強忍著心裡的傷痛,佯裝毫無意見地同意。
在他們約定好要離婚的前一天,方舞影特地請了一個下午的假,提前去超市買了一堆食材回去。
她在晚上七點之前,做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等著翟令駒回來和她一塊兒共進。
現在回想起來,自從他們「結婚」以來,似乎還不曾好好地、單獨地共進一頓晚餐,而在離婚前的這一天,她忍不住想為他親手煮一頓美食,和他好好地共度這最後的一夜。
「奇怪,怎麼都這麼晚了,他還沒回來?」方舞影瞥了眼牆上的掛鐘,忍不住蹙起眉心。
以他平常上班的狀況,頂多八點以前就會回到家,但是現在都已經九點多了,為什麼他還沒回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桌上的飯菜也逐漸地變涼,而方舞影的心,也跟著愈來愈難受。
難道……就連和他共進離婚之前的最後一頓晚餐,也是個奢侈而沒有辦法實現的心願?
方舞影傷心地蜷縮在沙發上,胸口抑鬱難受,疼得她忍不住落淚。
由於她整個人籠罩在悲傷的情緒之中,因此完全沒聽見汽車引擎的聲音,也沒有聽見屋外的腳步聲,更沒有注意到大門開的聲音。
當翟令駒打開家門上映入眼廉的,就是蜷縮在沙發上的淚人兒。
「怎麼了?舞影,發生了什麼事?」翟令駒焦急地問。
:聽見他的聲音,方舞影猛地抬頭,在一陣淚霧中,看見了他的臉。
「你終於回來了。」她幾乎要以為他不回來了!
「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翟令駒急切地追問,她那帶淚的容顏讓他的心緒也隨之一亂。
「沒什麼,只是……我準備了一桌飯菜,本來想和你一起吃的,結果……看來是用不著了……」
聽她這麼說,翟令駒愣了愣,霍地轉頭望向餐廳。
看見餐桌上擺放了豐盛的飯菜,他忽然感到一股深深的罪惡感。
「你怎麼不先打電話給我?」
「我以為你會和平常一樣的時間回來,所以就沒有打電話了……」方舞影難過地說。
原本她是希望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給他一份小小的感動,那麼或許他不會那麼輕易就忘了她……
「對不起,是我不好。」
都怪他忙著處理公事,耽誤了下班的時間,害她空等這麼久,白做了這一桌的飯菜。
「不,不怪你。」方舞影揪著心搖了搖頭。
這怎麼能夠怪他呢!打從一開始,就是她在自作多情,明知道這樁婚姻不是他主動想要的,卻還是動了心;明明他沒有說要回家來吃飯,她卻自己煮了這一桌的飯菜。
都是她……就算要怪,她也只能怪自己……
忽然間,她想起了韋思妮。她那種努力卻得不到回應的心情,肯定和現在的她一樣痛苦吧!
方舞影在心底深深歎了口氣,瞥見翟令駒那雙關心的黑眸,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不想讓自己的情緒成為翟令駒的負擔。
「你想必已經吃過了,那……我把飯菜收起來……」
「等等,你不是還沒吃?」
方舞影落寞地搖了搖頭,說:「我吃不下,一點胃口也沒有。」
「那怎麼行?你不吃東西,身子怎麼受得了?」
他的關心,讓方舞影的心既感動又難受。
「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好?請你……別再對我這麼好了……」她近乎懇求地說。
她已經對他萬般不捨了,要是他再多對她溫柔一分,她心裡的傷痛就會更深一分,同時也會讓她更加捨不得離開他。
一想到過了明天,她和翟令駒就成了一對陌路人,方舞影的胸口就宛如壓了一塊巨石,抑鬱難受得幾乎快無法喘氣。
望著他的俊臉,方舞影的心裡一陣激動,終於忍不住地投入他的懷抱,將他緊緊地摟抱住。
「舞影,你……」
「不!別說話!什麼都別說!」方舞影打斷他的話,說道。「就讓我靜靜地抱著你,什麼都別說!」
如果她能夠擁有的,只有這一刻的親匿,就讓她緊緊地擁抱他,不要去想到未來,那麼她就可以假裝他們是真心相愛的一對夫妻,永遠也不會面對分離。
見她如此悲傷,翟令駒的心裡一陣不忍,俊臉也不禁閉過一抹猶豫,像是有話想對她說,卻又硬生生地按捺了下來。
第八章
「你都已經準備好了嗎?」
翟令駒站在客廳玄關,等待著方舞影。
這樣的情景,之前也曾發生過,感覺起來一切是如此的熟悉。
當時,他們也是要一起出門去辦理離婚手續,卻因為他們閃電結婚的消息曝光了而暫緩。
但是現在,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阻止他們去離婚了。
方舞影的心裡一陣揪痛,終於問出這幾天來一直折磨著她的問題──
「我們真的非要離婚不可嗎?」
「關於這個問題,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是沒錯……但是……」難道他們非得走到這樣的地步不可嗎?難道他們真的沒辦法成為一對夫妻嗎?
「怎麼了?」翟令駒瞅著她問道。「難道你不想離婚?」
「我……我……」
沒錯?她的確是不想離婚,但卻怎麼也不出口,因為就算她真的說了,又能怎麼樣?不但不能改變事實,反而還會讓自己顯得更加狼狽與不堪。
「怎麼了?你是不是有話想說?」翟令駒問。
「沒……沒什麼。」方舞影搖了搖頭,縱有千言萬語想說,也只能往自己的肚子裡。
「既然沒有的話,那我們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見他抓起了車鑰匙,轉身就要走,方舞影忍不住脫口問道:「難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和我離婚?」
「那當然。」
聽著翟令駒那毫不猶豫的回答,方舞影的心驀然一痛,像是突然有把利刃,狠狠地刺入她的胸口。
她很想問他──難道對他來說,這段日子以來的相處不算什麼?難道他們之間曾有過的親吻與擁抱不算什麼?難道對他來說,她沒有半點意義,只是個毫不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