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咧著嘴,腦子開始幻想未來無限美滿的生活,無限光明的前途。
湘雲,你等著吧!我們一定可以很快地在一起。
33
「堂哥,聽說你終於決定要成家了?」 文聲急急地奔進大廳,也不先跟長輩請個安,開口就是興奮地嚷嚷。
好在今天這些長輩心情好得很,根本不介意他這無禮的表現。
「是呀,我的乖孫子終於決定要討房媳婦為我們司徒家添男丁。」司徒老夫人笑得嘴都合個攏了。
文聲聽了,趕緊高興地問:「我未來的堂嫂是哪家的姑娘呀?」
誰知司徒文柳的眼中卻沒有該有的歡愉,只聽他淡淡的口吻說:「你一定會相當驚訝的。」接著悠閒地喝了口茶。
「別賣關子了,快說呀!」 文聲笑著推了推司徒文柳的肩膀。
司徒文柳只是瞥了他一眼,似乎不願意說。
結果,是司徒青城微笑地告訴兒子:「是城西馮家的姑娘,岳陽城著名的才女喔!」
晴天霹靂呀!文聲一下子凍住了。
該死的堂哥不會是看上他心愛的湘雲吧?
文聲鐵青著臉,不禁咬牙一字字地問:「馮——湘——雲——嗎?」
「是呀!」司徒成光微笑地看著侄子,「想不到吧?」他呵呵直笑。
是想不到,他恨恨地想。原本天堂般的喜悅驟轉為地獄的沉苦。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地對他?如此捉弄他?
眼看即將到手的幸福,竟平空出現阻攔,難道他和湘雲是不可能的嗎?
「這樣不是很好嗎?」 風采玲喜道,雖覺得兒子反應有點奇怪,卻沒說什麼,「聽你伯父說,是你堂哥昨晚對馮姑娘一見鍾情,然後就堅決地說要娶馮姑娘為妻……」
昨晚?文聲一陣苦澀湧上。昨晚竟是堂哥一眼鍾情於湘雲,哈,而他和湘雲竟也在昨晚互證真心。老天到底是開了一個什麼樣的玩笑呀!
「怎麼,堂弟,難道你不恭喜我嗎?」 司徒文柳漫不經心地輕聲道。
但聽在文聲的耳裡卻覺得出奇的沉重,令他感覺像是有一把鋒利的刀正在一寸寸切削他的心,彷彿有一具石磨正在慢慢磨蝕他的魂般,好痛。他好想大聲地告訴他們,湘雲是他的女人,是專屬於他的。但,他能嗎?
他顫抖地看著四周,一張張期待又擔心的臉龐在等著他的回答。
能嗎?他苦笑,他能忘了司徒家對他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思嗎?能忘得了司徒家對娘及他的再造之恩嗎?
答案是——不能。
而如今,好不容易堂哥有了心儀的對象,眼看司徒家近達二十五年的恐懼終將落幕。在這節骨眼,他能打破這喜悅來成就自己自私的戀情嗎?
答案依然是——不能。
好苦,好痛,好悲傷。
「堂哥,」文聲沙啞低喚,沉痛的雙眼看進司徒文柳空洞的黑眸,「你能保證讓湘雲永遠幸福嗎?」
「當然。」司徒文柳肯定地答道,口氣是認真的,「我絕對會讓她得到該得到的幸福。」他一語雙關地說。
「那麼,你會盡你所能地讓她快樂嗎?」 文聲問,含著深深沉痛。
「我會盡我最大努力,不擇一切手段。」他靜靜地說。
「那就好,那就好。」文聲吸吸鼻子,沉重地低喃。
「文聲,你是怎麼了?」風采玲終於因兒子不尋常的口氣及態度而出聲。
文聲沒有理她,只是突然大聲道:「恭喜堂哥終於認命了。」他笑著說,用著以前不正經的口氣做偽裝,「還是該慶幸你終究有良心肯為司徒家傳後了。」 他大笑,聽起來像是嘲弄,其實是淒涼無比。
「文聲,你太不像話了,怎麼可以笑成這個樣子。」司徒老夫人不悅地低斥。
「奶奶。」文聲朝她拱手一敬,「孫子是為堂哥感到衷心地高興呀!」他低頭道,卻不似以往般笑謔地看向祖母。
「是嗎?」司徒老夫人不相信地問道,「你看起來似乎有點怪異,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呀?」她關心地問。
文聲竭力眨去快湧上眼的熱淚,強迫自己再裝出以前的那副吊兒郎當:「奶奶,你也未免太多疑了。」邪邪一笑,儘是不在意的模樣。
「司徒文聲。」司徒青城一聲怒喝,「奶奶是關心你,你看你那是什麼態度?」
文聲回頭看向父親,一副不服的表情一臉想挨揍的模樣。
「你那是什麼樣子?」 司徒青城暴喝,原本只是說說而已,卻在見到兒子那副桀騖不馴的表情後更為火大。
風采玲和司徒成光急忙拉住想揍兒子的司徒青城。
司徒文柳見狀,連忙拉起文聲逃出門口,不管文聲多不甘願,也不理老奶奶在身後的叫喊。
「你知道嗎?有時候,結果總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司徒文柳竟哈哈大笑,彷彿很開心似的。
33
馮延年剛送走司徒家的媒婆,正在廳裡為女兒的婚事猶豫不決時,下人卻來稟報總督大人到府來拜訪的消息。這使他頗為驚愕,想他雖然是一方土豪,但湖廣地區像他這種人也有數百乃至數千,不特別有財也不特別有勢,應當不是位會令人注意的人物,何以袁大人會私自上門呢?怪了。
雖然心裡納悶著,但禮不可少,他急忙慇勤地招呼大人坐上了上座,並且傳令備妥好酒好菜。
可是,心中的疑惑卻也更深了,為何原本喜歡大排場的袁振,今天會只帶了一個僕人就到他家來呢?
「馮爺,」袁振客氣地笑著,「聽說令千金尚未訂親家?」他試探道。
馮延年像是聞到了危險的味道:「承蒙大人關心,小女其實配有夫家了。」他陪笑。雖然尚未正式答應司徒家的提親,但如今只能先拿來當擋箭牌了,因為眼前這位袁振似乎是對他的寶貝女兒別有企圖,不管是什麼企圖,他絕對不能任其發生。
「我怎麼都沒聽說?」袁振的臉一下子冰了。
「我是今天早上才答應的。」他解釋,為大人的反應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