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袁振更不悅了,「敢問是何家子弟有這等榮幸?」
「這……」馮延年遲疑了,怕在不知袁振居心的情況下,若說出司徒姓氏,會害了他們司徒家;但若不說,他馮家可能免災嗎?
「馮爺不願說嗎?」他危險地問,語氣中儘是威脅與權威。
「哪會呢?」馮延年敷衍道,現在只盼司徒家的龐大財勢能幫他們兩家了,「事實上小女配的是司徒家的長公子——司徒文柳。」
司徒文柳?袁振皺眉回想,記得他是位瀟灑飄逸的俊公子,還曾在昨晚的宴會上吹蕭吟詩,聽說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子,看起來也像。
但,他可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放棄。他未來的大好前途可能就看這著棋了。
「可是我認為令千金應該得到更好的歸宿。」
馮延年的臉瞬間變白,這老不修的果然妄想染指他漂亮的寶貝女兒。不,他絕不允許,就算砍了他也不行。
「哪裡,有司徒文柳當我的東床快婿,吾願足矣!」馮延年卻仍壓下怒氣笑道。
袁振搖搖頭:「令千金才氣洋溢又有沉魚落雁之姿,配上那商賈之子未免可惜了些,我想馮爺還是不要的好。」
總比給你做小的強,馮延年在心中暗罵:「怎麼會呢?司徒也算是個大家,我女兒嫁過去絕對不會吃苦,而且文柳又是個體貼的人。再怎麼說也算是個好姻緣。」他又笑道。
好個不識抬舉的奴才。袁振冷哼出聲,決定不再客氣地拐彎抹角。
「本官有意送馮姑娘上京陪伴當今太上皇,不知馮爺肯答應否?」他靜靜地說。
馮延年當場驚得張大了嘴巴。上京陪太上皇?不就是陪以前的那個乾隆皇?
「自然,朝廷是絕不會虧待你們的。而且,自此以後馮小姐將會大富大貴,甚至連當今聖上也會敬她三分。你說這難道不比當司徒家的媳婦強?」
馮延年仍愣著,原來袁振是要送他女兒入宮去陪伴那位已經八十好幾的乾隆太上皇,八十好幾的!
「馮爺,你認為如何?」袁振再問。
馮延年微微搖頭,輕輕吐出:「不,不好,這不好。」
「什麼?」袁振厲聲質問,滿肚子不悅。
「我們只是普通老百姓而已呀!」馮延年慌張地叫著,「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事,我們是不敢想的。」
袁振釋懷地笑了:「別擔心,一切有我打點。」
馮延年驚恐極了:「不行的,我家湘雲是漢人呀!」
滿清明定規律——漢女不得入宮,這袁振也是曉得的,但這層不便卻可透過精心安排的多層偽裝輕易地解決。
他一定得想辦法阻止,絕對不能讓他的寶貝湘雲人宮會陪伴一個快死的老頭子,然後一頭栽進爭鬥無休止的宮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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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湘雲眉開眼笑的,興奮得像什麼似的,「司徒家真的上門提親了?爹也答應了?」她再問著小紅,深怕耳朵聽錯了。
「沒錯。」小紅肯定地點頭,卻是哭喪著臉。
但雀躍的湘雲並沒有注意到,滿心沉浸在狂喜的幸福中。喔!她的司徒大哥派人來提親了,她要變成司徒文聲的妻子了。
看得一旁沉靜的沅青心中五味雜陳,想想她現在陰晦的心情比對湘雲小姐晴天般的幸福,她就恨,恨她自己,也恨昨晚奪走她最珍貴一切的男人。
「沅青,」不安的小紅扯了扯沅青的袖子,並輕聲的在她耳邊小心地說,「你去告訴小姐,跟她講來提親的不是司徒文聲那混蛋,而是他的堂哥——司徒文柳。」
什麼?沅青驚喘一聲,竟引起了湘雲的注意。
「你們怎麼了?表情好奇怪。」湘雲奇怪地斜睨著她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她嚴厲地問。
小紅不安地低下頭,緊張地扯了扯沅青的衣角。
沅青的眼中升起了同情,不知曉得真相的小姐,心清是否會跟她一樣陰晦。唉!「小姐,」她遲疑地輕喚,卻令湘雲感到一股涼意直上背脊,「世事總是很難盡如人意,你要看得開才好。」她憐惜地道。
「什麼意思?」湘雲沙啞地問,所有的好心情全部破滅,剩下的只有緊張,緊張地等待一個答案。
沅青輕歎了口氣,同情又有點遺憾地幽幽說道:「來提親的對象不是司徒文聲,而是——司——徒——文——柳。」
「不,不!」湘雲猛搖著頭,臉上儘是一片蒼白。怎麼會這樣呢?司徒大哥不是要她等的嗎?
是不是他還在氣她騙了他?是不是不肯原諒她?所以才叫他堂哥來提親,來懲罰她,來報復她。
「我要去找他,我要向他賠罪,求他原諒……」她喃喃自語,腳步不自主地往門口跑去。
「等等。」沅青及時拉住她,淚光閃爍的雙眸心疼地看著湘雲的茫然,心下馬上就做了決定,「換個裝吧!你穿這樣太不方便。」 至少要有個人幸福,她這樣子想。
而且她也不相信司徒大哥會為了湘雲騙他一事,就安排了這麼個殘酷的親事。她想小姐也不信。
「沅青,你瘋啦!」小紅叫著,「這事要是給大少爺知道,我們都會活不了的。」
沅青臉色驟然一變:「是嗎?」她淒惻一笑,反正她現在只剩命一條了,如果連這那惡霸也要拿走,那就讓他要好了,「放心,有事我來擔待,我絕對不會讓他碰你一根寒毛.即使那會要了我的命。」她堅決地說。然後對小紅一笑,「你還愣在那兒幹嗎?還不快換好裝陪小姐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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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遍大街小巷,不知問了多少人,走得兩腿都快斷了之後,終於在日暮西山之時,在醉客樓裡找到了他。
顧不得身後小紅的頻頻叫苦,湘雲三步並作兩步奔上了二樓,急喘喘地在文聲面前坐定:「大哥。」她迫不及待地出聲。
乍聞湘雲的聲音,令他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想要嘲笑自己無聊的幻想。但卻震驚於眼前出現的臉孔竟是他朝暮所思的女子,但那震驚一閃而過,他立刻用冷漠來掩飾:「呵!雲弟,真是好久不見。」 他淡淡一笑,伸手招來小二添了一隻酒杯,「來,陪我喝個酒吧!」他倒滿了杯酒給她,彷彿從來不曾知道她是個女娃兒,曾經坦承願嫁他為妻,曾經讓他要求她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