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多想輕撫她白玉般的粉頰,輕啄她鮮紅的小唇,輕繪她細長的柳眉,甚至多想輕擁她的嬌軀,感受她溫熱的身子。如果她能成為他的女人,他的妻子的話,那就好了。
但不久之後,她……就要成為他的堂嫂了。哈!他搖搖頭,想甩去心中殘存的癡望,但似乎很難。
「湘雲,原諒我,跟著我你絕對會受苦,但若跟著堂哥……他絕對會讓你幸福。畢竟我什麼都不是,不是司徒家人,不是才子高官,甚至還不是漢人。這樣的我,如何配得上你?你應該得到更好的丈夫呀!」他輕哺,伴著夜風如蚊吶般的輕柔,卻蘊藏著憂愁及深深的悲哀。
床上的湘雲不安地挪移了一廠:「不,我不嫁司徒文柳,不。」她發出了夢吃,卻驚醒了沉哀的文聲。
他輕輕扯動了嘴角發出了微微的聲音:「以後你會知道,司徒文柳是最好的,到時你會慶幸自己……當初……嫁的不是我。」 他哽咽著,心頭的失落感好巨大。
此時,門口卻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文聲敏捷地轉身躲起來,卻驚鴻一瞥地發現沅青滿臉訝異地站在門邊。當下,不好意思地從布幔後走出來。
「司徒大哥,原來是你。」沅青松了口氣,「我還以為是什麼強盜來了,門才會敞開著,嚇死我了。」她像驚魂甫定似的。
文聲不禁暗罵自己的大意,竟沒把門給合上:「別告訴湘雲,好嗎?」他要求道。
沅青點了點頭:「出來吧!咱們到花園裡好好地談一下。」她說。
文聲考慮了會兒,點了頭,隨即領先走了出去,待沅青帶上了門後領路。
@ @
「司徒大哥,你一向都是深思熟慮的,為何今晚會闖入湘雲小姐的閨房?難道你不必怕毀了她的清譽?這實在不像你的作風呀!」她搖著頭,不解地看著他。
文聲卻不答:「湘雲……她過得還好吧?」他關心地問。
「不好。」沅青斷然地告訴他,沒漏過文聲心痛一下的表情,「你明明就在乎她,為什麼不願娶她?」她譴責地問。
他莫測高深地笑了一下:「你應當知道為什麼全岳陽沒有人願意把女兒嫁給我的原因。」他自嘲地哼一聲,「我花名遠播,做壞事的本事更高。這樣的我配得上湘雲嗎?」
沅青搖著頭,明顯不信他的話:「你說謊。」她靜靜地陳述,「你明知道湘雲小姐不在乎的,而且你根本就不是那樣子。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裝那麼久的壞蛋,總該有個理由吧?告訴我,大哥,你不是一直認為我是個值得信賴的妹子嗎?」沅青扯住他的袖子哀求著。
「原因?」他冷哼一聲,仰頭看著皓月,「只不過是因為……我不夠壞。」如果他夠壞,他就不會在乎自己不是司徒家人的事實,他會名正言順地娶湘雲入門,根本不會擔心堂哥是否會離開司徒家去修道救世。但,問題是——他還有良心。
沅青聽得一頭霧水:「大哥……」
「夠了,別再說了。」他抬手打斷她的話,停了會兒,他又問,「等湘雲進了司徒家後,你打算怎麼辦?」
沅青頓時愣住了。是呀,她要怎麼辦?繼續待在馮家跟馮雲玩「假」侍妾的遊戲,還是跟著嫁到司徒家當丫頭?不知道大家將會怎麼說,她開始嘲弄地想道,司徒文聲的老相好名正言順進了司徒府……想必是精采絕倫。
這對湘雲小姐及司徒家又是一項打擊。
「唉!」文聲輕歎口氣,彷彿也想到這些難題,「當初不該讓你為我徒惹一身浪蝶虛名的。」他無限懊悔地講。
沅青只是苦笑一聲:「若不是你,我早已是名副其實了。」
文聲默然地看著她,不禁心疼起這位受盡苦難的妹子:「跟我走吧!」他突然道,「我們一起到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
沅青訝異地瞪著他:「你……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她仍不願相信。
「你不會天真地以為我還能泰然自若地待在司徒家吧?」他落寞地反問。
倘若他不走,將來漫長的歲月裡,他勢必得天天見到湘雲,甚至是她和堂哥相依相偎的恩愛樣。這……他無法忍受,想必湘雲也不會太好過。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他走。
「但你捨得拋棄司徒家嗎?你不是最愛它的嗎?」沅青緊緊地逼問。
他不是捨不得,而是覺得不該捨棄,畢竟司徒家對他有大恩;對他娘有大德。而且他也深愛著家裡的每個人,但如今,似乎到了別離的時候了。
可是,他不會拋棄司徒家的,他會在遠方靜靜地看著它,守護著它。
「不要再問了。」 他不耐煩地打斷,「只要告訴我,你要跟我走還是不?」
她能有什麼選擇?所以只好點點頭。
「好。」文聲鬆了口氣,「那你先收拾吧!等湘雲過門三天後,我們就出發。」
看來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沅青暗忖道,或許這樣比較好吧?但,她總覺得這對湘雲小姐實在殘忍,雖然她與湘雲小姐相處的時間不算久,但她卻能體會到湘雲對司徒大哥深深的愛意。
即使司徒文柳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丈夫,即使司徒大哥即將永遠自湘雲小姐面前消失,但她能淡忘那刻骨蝕心的愛戀嗎?
恐怕不可能吧!沅青悲哀地想,不禁抬起頭看向他的側臉。在此刻,她竟覺得他的臉上也有著傷痛與寂寞的表情,是月光作祟嗎?
「大哥,」她鼓起勇氣喚道,「湘雲小姐深愛著你,你不能就這樣拋下她不管呀!你沒看到湘雲小姐的樣子,所以你不知道她為你。憔悴、茶飯不思,終日以淚洗面……」她敘述著,愈說愈激動也愈難過。
文聲默默地聽著,稜角分明的臉孔上仰,企圖藏起心頭那份震撼的痛。其實沅青的一字一句皆宛如一把把利刃般刺滿他的全身,但他能如何,只能不反抗地忍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