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音從風中傳來,聽得不很真切,或許是因為之間隔著距離,琵琶樂聲聽來還滿悅耳的,但是她絕對不會因此就天真地以為小姐的琴藝變好了,她試過許多次,每回下場都很淒慘,因此她絕對不要再做傻事了!
注意到琴音似乎是停下了,菊兒沒有遲疑,快速地穿過花園跑入琴樓。
「小姐,小姐……」
艾昭君正想再練一曲,聽到喚聲便停下,看著跑入房裡的婢女。
「菊兒,妳該好好走路,怎沖得這麼急呢?」
「奴婢有急事來向小姐稟報嘛!」菊兒笑說。
「是阿胡的傷勢有變嗎?」艾昭君馬上反應問。
菊兒忙搖頭:「不是,阿胡很好,他傷癒合得很快,外傷已經開始在結麻了,內傷也有在進步。今天劉大夫來為阿胡看診,還稱讚阿胡恢復神速,說再過三五天應該就能完全痊癒了。」
「這就好,那妳在慌張什麼,嚇我一跳!」艾昭君沒好氣地別了眼婢女。
「對不起,奴婢下回會注意的。不過聽男僕們說,阿胡仍然沒開口出過聲。」
菊兒告訴主人。
艾昭君輕霓起秀眉。「他還是不開口說話嗎?」
「是啊,因為沒聽過阿胡說話,所以男僕們私下就傳說阿胡是個啞巴。」菊兒告訴主人。
「胡說,阿胡會說話,他不是啞巴。」艾昭君語氣肯定。
「小姐,也只有您聽過阿胡說話,奴婢和其它人都不曾,就難怪大家會這麼想了。但是奴婢不懂,為何阿胡只肯和小姐說話,卻不願對別人開口呢?」菊兒疑問。
這番話又勾起艾昭君的回憶。想得愈多次,她愈能確定他說的是「我要妳」這三個字,那阿胡太過份了,竟敢對她說出如此的話,讓她每回想起心裡都不禁升起異樣感覺。不過一想起他所受到的錯待,她也不忍心怪罪他。
顧念阿胡受傷沉重,需要安靜的環境休養,下人房大多三、四人住在一起,實在不是好的養傷場所,因此她吩咐將一間靠近下人房的客房空出給阿胡居住,又吩咐管事要好好照顧他,也讓菊兒天天去探視阿胡,讓她明白他復原到什麼程度。
她不親自去看望阿胡,也是為他好,他既然是艾府的僕工了,依照規矩就是由管事管理,她不應該插手,以免自己對他的另眼相看,今他受到同擠的排擠;不過自己的一番安排,他似乎不領情,否則他怎不和同擠說話呢?
他是不喜歡艾府的男僕,還是沒發現看對眼的人,所以不想開口?難道他性子和飛燕一樣,不愛說話?但是他卻會對自己胡說八道,到底是何原因?
菊兒看小姐久久沒說話,關心地忙輕聲叫喚:「小姐,小姐……」
艾昭君回過神來面對婢女:「什麼事?」
「小姐,您在想什麼?是不是在為阿胡擔心啊?」菊兒問起。
「我或許應該親自去看看阿胡。」艾昭君出聲。
「小姐,假如阿胡真會說話,那他遲早會開口的,他不過是個崑崙奴,實在不用勞您大駕去看他的。」菊兒表示。
「他現在是個男僕,別再說他是崑崙奴了。」艾昭君不喜歡阿胡被貶低。
「奴婢遵命。小姐,您真要去看阿胡啊?」菊兒看著小姐問。
「我會再想想。」
艾昭君抱好琵琶,準備再練琴,菊兒見狀趕忙要退下。
「菊兒,別走得那麼急,陪我彈琵琶。」艾昭君喚住她。
菊兒的臉色瞬間變得僵硬。「扼……小……小姐,奴婢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有事可以晚些再做,我實在不喜歡一個人在這冷寂的琴樓裡練琴,妳就留下來做我的聽眾。」沒有聽眾她練得好無趣。
「啊……可……可是奴婢……」菊兒沒說完的話在主人投入疑惑眼光時頓住。
「菊兒,妳也不喜歡聽我彈琵琶嗎?還是妳也認為我的琴藝很差?」艾昭君正色看著婢女。
菊兒連忙搖頭辯白:「不是、不是的,奴婢沒這個意思,只是奴婢對琴藝一竅不通,小姐要奴婢聽琴聲,無異是對牛彈琴,白費小姐的精神了!」
艾昭君笑了,「菊兒,妳對自己的評價太苛刻了,而且我也沒要妳給什麼主意批評,只想有人陪著。妳在旁坐下吧,好好聽我彈琵琶就行了。」她指指靠牆的椅子。
菊兒心裡叫苦,臉上卻不能有任何不對的神情,拖著腳步在椅子坐下,這下子耳朵又要受苦了!
第三章
來到房門口,艾昭君轉頭吩咐:「菊兒,妳不用陪我了,去做自己的事吧。」
「小姐,這樣好嗎?」菊兒看著主人。
艾昭君好笑:「有什麼不好?難道阿胡敢對我不敬嗎?沒事的。」其實她卻有些掛心阿胡會亂說話,所以想單獨見他。
「那奴婢告退了。」菊兒行禮後離開。
艾昭君輕敲下門後,逕自走入房間。
這間客房佈置雖然簡單,桌椅傢俱卻一應俱全,做為下人房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現在窗子大大敞開,房裡一片光亮,艾昭君看到了盤腿坐在床上的阿胡,臉又不由得紅了,因為他竟然沒穿上衣,露出結實健壯的胸膛,胸口上還有未痊癒的傷痕。他兩手放在膝上,眼睛閉著,彷彿在休息養神,見到這樣的情形,依禮她該立刻轉身離開才對,可是他的樣子卻有些不太對,因為他額上、胸口佈滿了汗珠,好像做過什麼激烈的運動般。
怎會這樣?他是不是生病啊?要緊嗎?艾昭君走近床鋪,憂心地看著阿胡。
「阿胡、阿胡……」輕喚數聲,但他恍若未聞,沒有響應,同時身上的汗珠卻愈冒愈多。
艾昭君看了很不放心,再開口:
「阿胡,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你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如果聽得到就點頭給我一些響應,阿胡、阿胡……」
只是阿胡還是沒有動靜。
艾昭君靠近他,伸出小手怯怯地蓋上他的額頭,想量量他是否發燒。
咦,很正常啊,沒有發燒。艾昭君剛有這個體認,突然他就有了動作,雙臂一攬,竟然就將她給抓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