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緣定花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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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當然。」宮櫻甯低斂的唇似笑非笑扯出笑意。討厭極了,她招誰惹誰啊?等少爺一到書院,她篤定帶著少爺回去,在這種貪利的書院才學不了東西!

  「你既是以雜役抵束修,自然易遭他人間論,為了讓你虛心向學,你遷至回雲居與我同住好了,學業上若有不解之處,也方便馭問。」為防萬一,他才不會放她和一般塾生同居修身閣,他可不想將她丟入狼群等著出問題。

  「山長,可這回雲居——」執事萬分訝異,回雲居是山長的居處。現在竟讓個生員住進去……

  「見生徒如此有心,我怎能輕忽呢?」君應陽似笑非笑地回答,「再說院內雜務繁重,夜間我若有要求,也毋需搖鈴讓雜役們跑一趟了」

  「這……」執事莫名其妙地搔頭。話說的是沒錯,可僕役房又離回雲居不遠,也沒僕役開口跟他抱怨過啊!

  官櫻甯看著君應陽的表情,深知其中一定有問題,她勉強地勾笑。「山長太看得起門生了,若防落人口實,門生住在僕役房即可。」住進回雲居可不比住僕役房好,同樣必遭人議論,更何況他怪異的舉動在先,她有得防了。

  「不,別以為這是優惠。」君應陽的黑眸飛掠過一絲來不及辨讀的光芒。「住進回雲居,有很多事讓你忙著的。」

  又是這種話,詭譎得令人懷疑他是否恐嚇她!宮櫻甯瞅著他異樣的目光,有股寒意猛往皮上冒,表面卻硬是不動聲色。

  「門生富聽山長吩咐。」宮家人豈是任人欺負的,她跟他對上了!

  清談之風始於南北朝,而隋唐科舉制度的興起,延至宋朝,令書院成了取仕與在野論政的重地;宋人重文輕武,文人皆以取仕做官為目標,落榜舉子年復一年地考,七老八十才考上個進士都不算稀奇,於是,私人書院裡小至十五歲以下的童

  生、大至白髮蒼蒼的老叟皆有,同為生員。

  在一群滿腦子只想著做官的男子中生活,宮櫻甯原以為很容易,誰知男子竟然可以比女子嘴碎,才到半月,閒話就可以講到她的身上來了。

  他們說了她些什麼,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聞道有先後,加上她沒繳束修。一個甫來的生員能住進回雲居,受到的議論是必然的,只是……

  也犯不著老用譎異的眼神偷瞄她吧?宮櫻甯忍住擰眉的衝動,投在她身上數道不具善意的眼光令她渾身不對勁,送過當堂講師要的茶水之後,她乖乖地坐回廳堂的最角落,聽著夫子對漢史引經據典。

  並非她無心聽課,但剛來總得安份點,文人相輕這點道理她是懂的,她什麼都沒做就已落人口實,再真因求學而在堂間啟口露了鋒芒,只怕日子會更難過下去。

  唉,巧瑟何時才會把少爺帶回來啊?都半個月了,難不成找不著人?宮櫻甯默歎口氣,待外頭午歇鐘響過,她有些氣鍰地收著席生的蒲團。

  「蘇友執。」

  兩雙大腳停在她的面前,宮櫻甯抬頭望了望他們.只記得他們概約的輪廓,若真要她叫出名來,她半個也記不得,「各位先執有事?」

  「對於方才漢史的講述,蘇友執可有任何疑問,不然為何都見不著友執發問?」蕭明郎咧嘴笑了笑,眼裡有著異色。

  「尚可,夫子敞理精闢簡要,晚輩只需回房多溫些書,不難理解。」漢史她早在數年前就讀通了,沒說出無聊,還是她捺得下性子。

  「果然蘇友執聰穎過人,年紀輕輕就可輕易取得舉人,我們這些駑頓的兄長倒要讓你見笑了。」迎頭襲來一記暗招!

  「先執們客氣,小弟才疏學淺,當多傚法各位先執們求學的精神,虛心求教才是。」宮櫻甯嘴裡說著客套話,無聊得感覺到肚子餓了,有些懶得跟這些存心找碴的先輩計較。

  「蘇友執真是見外,倘若蘇友執哪天高舉,愚兄還累你提拔呢。」唇槍舌劍高在殺人不血刃,蕭明郎目光微閃,朝一旁的友人笑道:「伯業,你說,若是蘇友執年少進仕,會禮部殿試,可會如漢時董賢卿般得當今聖上臨寵?」

  「這是當然,蘇友執眉黛如畫。明眸秋館、膚若凝脂,生就一副潘安再世的模樣,巧唇微抿、鎖眉半斂,佳麗三千豈有這副佳相?恐怕就連和尚也會起了凡念呢。」張伯業也跟著訕笑起來。

  「兩位先執,此言差矣。」宮櫻甯咬了咬牙。唇畔雖綻笑,卻不覺自己的頰上已氣赧上了紅暈。

  「文人取仕當以才德為要,論人相貌實屬不智,況且念學身為男兒,志在仕途,遍讀經論為求效君。又怎會以色事人?」這兩個考了數年就連州府試都過不了的人,豈容他們污辱?

  「說的是,但蘇友執才色皆備,又有什麼好推卻的?」蕭明郎說得一副好似他們誇她,卻被她反咬一口的樣子。「蘇友執心量過狹,我們不過為蘇友執錦上添花,然卻被誤會咱們的意思,真教人感傷哪。」

  誤會?少來這一套了,聽不出這些話裡的貶諷,她就不叫宮櫻甯!

  她強迫自己扯出一抹笑,「論文采、論相貌,山長的相貌才屬人中之龍、將相之村;論文采更有通天達地之實。若真要以才色取仕,山長又豈會待在書院裡?」

  明明就是他們兩個不長進,有時間看她的臉,怎麼不勻出點時間多看看書?

  「這……山長倒是有許多傳聞,依在下看來,山長並無心於仕途。」蕭明郎揚著嘴,瞅著宮櫻甯眸中飛閃而過的光芒。「蘇友執若不介意,午膳便一塊坐吧.關於山長的事情說來語長呢。」

  山長的事情?宮櫻甯擰了擰眉,心裡卻莫名地想多瞭解他一點;每次他看她的眼神,總教她如坐針氈,若能從他人的閒言閒語中多明白他這個人,那倒不失為往後與他應對的好辦法。

  她微微地作了個揖,「承蒙兩位先執看得起,小弟當然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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