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式澄無法克制內心開始泛起的醋意,因為他一直顧慮不願傷害的女人不是她,而是應嘉雯,偏偏,她根本不能告訴他,應嘉雯早就打算為了成就自身的戀情而放棄他!
該怎麼說?或是該笑她自己將感情放得太快,又不願收得乾脆灑脫?難道,她的初戀在還沒萌芽前,就該被斬除嗎?
一絲不服氣的鼻酸隱隱充滿她的鼻腔,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任性、軟弱與不確定,然她又怎麼去要求他該喜歡上一個連自己都不喜歡的人?
她抿著嘴,抬起一雙嗔怒的水眸直瞪著他,「你告訴我,你在乎我嗎?」
他眉間微微地抽動著,瞅視著她黑瞳中慌亂而閃爍的瑩瑩水芒,幾乎是無意識地,他極淺地頷首,無法克制心湖那份跟隨著波動的浪潮。
「那好。」一瞬間,篤定平復了紀式澄眼底翻攪的思緒,她冷不防地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墊高腳尖湊上他的唇。她強吻他的舉動令溫仲謙有些錯楞,感覺著唇上的柔軟與微顫,一時間他不曉得該推開她,還是聽從心底強烈湧起的憐惜與費力隱藏的慾望,品嚐她帶點生澀的甜美。
「你是頭豬嗎?」察覺不到他的回應,她驀然停下吻瞪著他,捧住他臉頰的手冷冷冰冰地,與她赧紅高溫的臉頰全然不同。她不禁嘟起嘴,語氣咄咄逼人,「你曉不曉得在一個女人吻你的時候毫無回應,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溫仲謙沉默地瞅了她半晌,「你自己也是個醫生,應該很明白移情作用會在什麼狀態下發生。」他並非不想回應,而是不願傷了她。
「你以為我是……」她頓了下,眉稍高高地揚起。「別開玩笑了!我不是你的病人,也不是脆弱到連我自己的感精都會迷糊的笨蛋,你居然以為我是因為被自己情緒的低潮一時迷惑,認為我現在對你的感覺全是假性戀愛?」
「不是沒有可能。」他默歎口氣,「你在最需要別人支持的時候遇上了我,自然……。」
「白癡、溫吞、遲鈍!你……。」紀式澄把牙磨得嘎嘎作響,臉上的表情完全不像個小可憐。「你氣死我了!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還是你希望我敲昏你,然後把你拖到床上去既成事實?
「我對自己的感情肯負責,也不會否認我喜歡你,難道得學你像只烏龜把頭縮進殼裡,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她心底好難受,悶澀的感覺恍若被他劃開另一道更火辣疼痛的傷口,連帶害她的眼睛也好痛……
討厭,豁出去了啦!她就不信這傢伙真的比龜還遲鈍。
溫仲謙又沉默地注視她半晌,對著她怒苗猛竄的視線竟覺得好笑,他不是沒遇過主動求愛的女人,只是她求愛的方式直接又莽撞,偏偏……他說不上自己為什麼心神動搖得如此厲害,真的是只為了不願傷她嗎?還是她擁有其他女人都不曾對他造成的影響力,讓他費盡所有的控制力,才能勉強自己的手別時時不聽使喚地想上前觸碰她。
「很晚了,早點休息。」察覺到自己的手彷彿又蠢蠢欲動地想擁住她,他僵硬地握緊門把,作勢準備關門。
「等等!你又想逃——哎呀!」她倏地發出一聲慘叫,頂住門板的纖腕狠狠地鈕了一下,害她當場忘掉自己要說些什麼地抱著手腕猛跳腳。
「扭傷了?」他眉間打起皺褶,連忙握住她的手腕,無意諷地流露出氣惱與疼惜,「看看,老是這麼衝動,一天到晚就看你大傷小傷不斷。」
「還不是你害的,那麼猛力關門幹麼?怕我變老虎吞了你嗎?」紀式澄沒好氣地虛他一眼,瑩瑩淚光在眼眶裡頭打轉著,她仍努力地不讓它掉下來。
「讓我看看。」
「不要,管我那麼多幹麼?」紀式澄發狠地想把手抽回來,一拉馬上又慘叫一聲,趕緊咬住牙根怕叫得更大聲。
「讓我看看,說不定……」
「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
他的聲音變得嚴厲了些,「紀式澄。」
「幹麼啦!」好痛!最近什麼東西都跟她有仇是嗎?
「把手給我。」
「差不多了啦,去廚房拿把菜刀剁掉就可以把手拿給你了。」她咬牙切齒地動了下手腕,有種可能脫臼的預兆,痛翻了。
溫仲謙雙手握住她的肩,以免她在他面前不斷跳來跳去,他板起的面容雖然嚴苛,卻無法掩去黑眸裡的擔憂。「這種時候不要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啊!快脫臼能算開玩笑嗎?」她又白他一眼,「沒事不要對我這麼好,你會害我會錯意、表錯情的。」
「你沒會錯意。」話一出口,溫仲謙才發覺自己說了些什麼。他驀然地止住嘴,蹬著紀式澄圓睜的水瞳,「你的
傷……。」
「你總算說出來了。」不知為何,雖然她的手還是疼個半死,臉部肌肉卻異常地往兩側扯動。
一時間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懊惱的表情,他瞪著她又皺眉又想笑的面容,索性強迫地扶著她的肩,便將她帶到客廳沙發上。「乖乖坐好,我先看看你的手傷得如何。」
瞧他的神情顯得尷尬,她實在無法忍下心頭那抹蠢蠢欲動的甜蜜感,瞅著他花上比尋常加上兩倍的細心檢視著她的手,眨也不眨地。
「還痛不痛?」溫仲鐮輕輕地循著她的經絡按摩,當然也明白她猛盯著他,於是他刻意避開,不讓心底壓抑許久而蠢蠢欲動的情愫,有任何脫軌的機會。
「還好。」看著他一瞼靦腆困惑,紀式澄突然覺得好笑。老實說,小時候常常聽外婆訴說她父母相戀結婚的過程,而她一直以為自己不可能是老媽的孩子,到了今天,她才明白原來自己和老媽一祥惡質,喜歡戲弄人。
「真的還好?」他皺眉,輕揉著她紅腫的腕關節,她的手是那麼纖細脆弱,難以相信這樣令人想細密保護的雙手,拿起手術刀竟遠比他利落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