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總算出來了。」紀式澄倒不在意他聽了多少,笑嘻嘻地望向小護士,「謝謝你啦,現在人不用你叫就自個過來了。」
小護士聞言瞄了瞄溫仲鐮,瞧他臉上一副拿紀式澄沒轍的寵溺模樣,她不禁瞪大眼,驀然明瞭了紀式澄與其他倒追他未果的人之間有什麼不同。
紀式澄說得沒錯,如果倒追院長這樣的好男人不拋卻一些禮教上的矜持,那麼,院長根本連瞄也不會瞄上一眼。難怪……
「式澄,你來這裡做什麼?」溫仲鐮深知她不喜歡待在醫院,那樣會令她想起過往,而她除了那一次幫他送文件外,從來不曾主動來找過他。
「接你下班啊。」紀式澄回答得很理所當然,眼裡隱約飛掠過一絲光芒。
「我今天還有一床刀。」
「那我幫你。」噢,真討厭,今晚她還設計了別的節目耶,她可不希望精心計劃的效果,因為他的工作泡湯。
「幫我?」溫仲鐮微微挑高眉,沒有錯過她眼裡有著比平常明亮的光芒,「你想再回開刀房?」
「不想。」她搖搖頭後聳了一下肩,「但是我也不想在家裡等你,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幫你忙,這樣才可以早點回家。」
「別胡鬧了,你可以在開刀房外等。」雖然明白她待在開刀房裡可能比他還如魚得水,但就算地是醫學界的天才少女,他也不能任她如此隨性。「況且只是個剖腹生產的小手術,一下子就結束了,你進去也只會覺得無聊。」
紀式澄撇了撇嘴,用最可憐的表情瞅著他。「可是叫我在外頭坐著玩手指頭,一定更無聊,我不能旁觀嗎?」
「不行。」溫仲鐮搖了搖頭,對她利用外表的優勢故意裝可憐,感到有些好笑。她此刻水汪汪的眼瞳就好似他收留她那一天一樣,像只可憐兮兮的小狗對即將擁有的主人撒嬌。
「可是我沒幫人剖腹生產過耶,就當收我為學生在旁邊見習嘛。」紀式澄為表誠意地伸出手指頭,一根根地扳著說:「不然這樣好了,我一不插嘴、二不偷笑、三不說話、四不會在旁邊喊無聊,當然我也會很專心,如果你需要助手,我不會拿錯用具給你,還可以幫你擦汗,這樣行嗎?」
「我說過這只是小手術。」溫仲謙咧嘴微笑,瞧她說得那麼誇張,好似他要開上十幾個鐘頭的刀。「況且你幫我遞工具是大材小用,所以你在外頭等我出來就行了。」
「別那麼小氣嘛,我又不是外行人;再說開刀房裡頭主刀醫生最大,哪有什麼大材小用的道理。」可憐攻勢無效,紀式澄扁起嘴,抓起他的袖子要賴起來,「放我進去、放我進去……」
天啊,好噁心,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小護士努了努嘴,朝溫仲謙說:「假如紀小姐想進去,院長就讓她進去好了,應該沒有什麼關係的。」拜託,他們到底有沒有想過還有她這個人存在啊?
「對啊,放我進去又沒有什麼關係。」紀式澄鼓起腮幫子睨著他,搞不懂他究竟在避諱些什麼,也不過是一間開刀房,還怕她在旁邊見習?
見……呃,不會吧?紀式澄突然瞪大眼瞞,瞄了瞄在旁邊的小護士,踮起腳尖在溫仲謙耳畔悄聲問:「你……
對我會自卑嗎?「倘若他介意在她面前動刀,那他的心眼未免太小了吧?
溫仲謙臉色凝重地望著她,無法直接地承認他對她確實有一份自卑感。
「說啊。」她不著痕跡地椎了推他,氣惱他的溫吞。
「不會。」溫仲謙撇了撇唇,暗自在心中告訴自己,學術有專精,他起碼也是一間婦科醫院的院長,雖然同是外科的領域,但紀式澄和他所擅長的並不相同。
「那就好了。」紀式澄釋懷地笑了笑,「這下子就沒問題了,讓我進去嘛。」
「你真的想進去?」他再問了一次。
「嗯。」她非常肯定的頷首,眸中盈滿愉悅的光芒。
「好吧。」溫仲謙萬分無奈地歎了口氣,因為他明白,他的自卑若不靠自己去克服,只一味地逃避心裡的矛盾,對她而言太不公平。
「小寶寶、小寶寶……。」紀式澄笑咧嘴,望著剛剪下臍帶的小嬰兒,恨不得把他手中渾身血污的新生兒搶過來捧著。「讓我抱好不好?」
「他得先處理一下。」溫仲謙幾乎失笑,熟練地把小嬰兒交給一旁的護士幫助新生兒呼吸,霎時驚人的哭叫聲響起,幾乎將他的聲量給蓋過去。「你答應過我,只准看不準動手。」
「可是……。」紀式澄的視線跟著小嬰兒的方向轉,眼巴巴地望著護士幫他淨身,壓根忘了手術才進行到一半,而她是來見習所有過程的,「我想抱嘛。」
「還得等一下。」溫仲謙不自覺的露出微笑,回頭繼續處理產婦產後的清潔與縫合工作。接生過許多嬰兒,他從不覺得有什麼特別感受,但瞧她興奮的模祥,他也感染了那份欣喜,感覺到一個新生兒初臨人世的幸福,隱約地在心湖泛起一股對於自我肯定的滿足。
「那哪時候可以抱?」紀式澄有些不滿地蹙眉,望著小嬰兒被裡上了毛巾,做大略的檢查,記錄身高、體重和印腳招,看了半天就是落不到她手裡。
利落地縫完最後一針,溫仲謙捌不過她一直吵著要抱小嬰兒,只好讓她如願,看她抱嬰兒生澀的手法與臉上的笑容,剎那間,他似乎有種錯覺,恍若剛生下的小男嬰是他和紀式澄的……,他錯愕地眨了眨眼,理智重新回到腦中,然他的眼瞎卻離不開她那甜美的笑饜,和新生兒的哭鬧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真的要放棄紀式澄,遵照他預定好的道路,娶應嘉雯,平凡無波地度過這一生嗎?他深深明白紀式澄對他的吸引力,雖然明瞭選擇她也代表將會傷害應嘉雯,他卻想摒棄過去那可笑的規劃,希冀和紀式澄擁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