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你希望有什麼事?」可惡,愈看愈想扁他!
朱展麒沉默了下,又煩亂地抓抓頭,「如果真的發生,我沒辦法裝作沒事。」
「意外,這只是意、外,懂嗎?」劉穎若近距離陰狠狠地瞪著他;深深埋藏起在她心中一直勸告她的聲音。「就當這只是單身男人很平常的一夜情,而不幸剛好對象是我,忘掉就算了。」
瞅視著他緊擰成一塊的面容,她又為自己必須說出口的話在胸口揪了下,她驀然地甩開頭不讓他瞧見臉上的表情,拚命地壓著喉問苦澀地低語,「別忘了我只是你的哥兒們,而你愛的人不是我,是孫曦尤。」
哥兒們的一夜情?穎若真有她所說的那麼灑脫嗎?
但是……穎若哭了。外表堅強的人不一定代表真的就很堅強,而他更能明白她時常穩住內心裡的脆弱,表面上卻裝作毫不在乎。她易怒,也不太能藏得住話,可是,她顯然在躲他。
他連續好幾天上她家找人,劉家父母給他的答案是穎若到南部旅遊找靈感,偶爾想到會打電話回家報平安兼報告地點,一會兒在屏東,下一刻人卻在花蓮,語氣聽來十分享受旅行的樂趣,可她卻連通電話都沒打給他過,甚至有次她報平安時他說服劉家父母換他接聽,但在她聽到他突然接過電話的聲音後,竟一聲不發地將話筒掛上。
是生氣嗎?還是有其他的原因?胡思亂想的結果,令他愈來愈擔憂他們的友誼不再存在,果然在穎若的心裡,那天晚上的事造成了很大的陰影。她要他不在乎,但他怎能不在乎?做錯事的人是他,他根本不該醉到將她錯認成曦尤,而且,他到現在才明白自己其實一點都不明白穎若的內心。
朱展麒挫敗地呼口氣,工作沉重的壓力比不上心頭上的陰霾,他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不曉得該拿他多年的拜把怎麼辦才好。他果瞅著電腦螢幕設計到一半的程式,直到內線響了好幾聲,他才從沉思中接起電話。
「什麼事?」
「抱歉,打擾您的工作,外頭有位小姐找您。」總機小姐禮貌而客套的聲音由話筒傳來,「請問現在要接,見那位小姐嗎?如果您……」
穎若!一定是穎若!只有她才會什麼都沒告知他突然跑到他的公司找人。
「我見!」朱展麒霍地起身,打斷了總機小姐的聲音,以最快的速度衝出辦公室,滿腦子只想著他得先看看穎若的情況,問清楚這些天來他懸宕在心中的疑問,然後……他要好好地痛罵她一頓,她居然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跟他玩失蹤的把戲!
「穎若……」朱展麒快速地衝進會客室,等到發覺眼前的人不是劉穎若時,他吊在胸口的興奮一下子降了溫。「曦尤。」
「你以為我是劉穎若?」孫曦尤溫和地笑了笑,敏銳的雙眼卻將他臉上的著急著得一清二楚。
「只有她才會突然跑來。」見到孫曦尤,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他目前最擔心的,還是穎若。朱展麒舒口氣,「我不曉得你臨時會來。」
孫曦尤莞爾淺笑,眼裡卻有淡淡的哀傷,「我知道,畢競劉穎若和我不同,我沒她那股衝勁,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你的確不像她。」突然間朱展麒發覺自己幾乎沒什麼心情和孫曦尤說話,他滿腦子都是穎若的事,而那份對曦尤突來的疏離感,是他的罪惡感使然嗎?明明認定自己還愛著她,可是真正見到她來找他後,他卻反而不如他所預料的雀躍,那種欣喜若狂的感覺,似乎反而淡了。
「公司的營運還好吧?」瞧他不說話,孫曦尤主動地找話題。
「還好,有幾個合夥人分工軟體市場上的行銷策略,我只要專心地設計程式就好。」標準的一問一答,朱展麒實在不曉得自己該說些什麼。他本來個性就較為溫吞,不擅於強烈的表達,對於客套的寒暄,他能避就盡量避免,只有面對像穎若那樣比較外向的死黨,他才會偶爾將自己的想法與她交心。
可是,他和曦尤卻做不到這一點;她和他一樣靜、一樣沉,兩個人雖然當初結婚,婚後卻什麼話都埋在心裡不說,也才會埋下日後離婚的導火線。
他聳了聳肩,「你吃過午飯了嗎?我請你。」總不能一直就這麼僵下去吧?畢竟他仍沒忘掉曦尤是來找他的。
「好,我也覺得我該跟你談一些事情。」孫曦尤優雅地起身,垂首掩住眼裡隱藏的落寞,等朱展麒回辦公室稍微處理完事情,他們相偕走出辦公大樓。
當他們步出大樓時,天色微暗,空氣中充滿沉悶的熱氣與濕意,看來夏季典型的午後雷陣雨即將來臨,遠處的山區響起陣陣的悶雷,陰暗的天色中,路上已有人準備雨傘小心隨時可能傾盆而下的大雷雨。在此時,一個輕鬆拎著背包的人突然頓住了腳步,直瞅著兩人一同離開大樓,那抹熟悉的疼痛又開始在她的心中撕扯著,幾乎令她不想再憶起最初發覺這抹疼痛的時候,是多久以前的事。
她的目光完全離不開那對猶如天作之合的身影,直到他們消失在街道的轉角處,她的目光仍死盯著街角,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不容易才培養起的陽光心情就如雷陣雨般消失殆盡,只留下陰鬱與木然。
然後,第一滴如豆般大小的雨滴,狠狠地打在她的臉上……
第八章
穎若究竟跑哪去了?
這個問題,現在問劉家父母也沒什麼用,當穎若兩個星期前發覺他天天跑到她家等她的電話後,她再也不打電話回家,足足消失了半個月,劉家父母擔心得拜託他父親找人,大夥兒雖然著急,只能利用她使用金融卡持續領取小額金錢的紀錄,才能確定她並沒有遭到什麼意外。
南部旅遊算算也快過一個月的時間,她還沒玩得盡興嗎?最糟糕的是音訊全無,所有人為她急得團團轉,他也不禁開始憂慮她的情況。他深知她消失的時間愈久,她的心中愈不可能不把那天酒醉的事當成沒事,穎若的個性絕對受不了所謂「哥兒們的一夜情」,更可怕的是,他懷疑會有什麼後果。